塗仙仙與厲煬對視一眼,急忙趕下山。

    這一天的丹藥街比以往每一天都要熱鬧,街上的人們扭打在一起,丹藥散落了一地。

    參與到鬥毆中的不只有兩家店鋪,這些夥計們沒有靈力,互毆都是揪着衣裳頭髮抱着扭成一團,一時之間根本分不清哪家是哪家,唯有濟世堂的人特別顯眼。

    塗仙仙張大了嘴巴,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一個錦盒朝着塗仙仙飛過來,厲煬拉開塗仙仙,錦盒砸在了地上,這一下力道不小,把地面直接砸出了一個淺坑。

    “這怎麼打起來了?”塗仙仙驚魂未定,正要出手阻止,厲煬摁下她正在捻訣的手。

    “等等,你看那邊。”

    厲煬伸手一指,塗仙仙順着他的手朝着濟世堂二樓望去,窗前的中年男子一身華服,與她對視。

    這一眼,嚇得塗仙仙打了一個寒噤,這人的實力不在她之下,自己本就不擅打鬥,遇上同境界的修士尚且撈不着好處,何況對方的實力一看就比自己高出很多。

    “這裏面沒有杏林坊的人,而且旁邊那麼多圍觀的修士都沒有出手。我們不知道事情原委不能先出這個風頭,先去找左輕塵問問情況。”

    “可是,他們都打起來了。”塗仙仙愣在原地。

    厲煬強行把塗仙仙拉走,警告道:“你要是出手,濟世堂上面坐鎮的那位絕對不會坐視不理,本來是一羣普通人的打鬥。你一個修士若是出手,對方可就有了出手的理由。這件事不簡單,必須先去找左輕塵。”

    杏林坊大門緊閉,有夥計在後門處蹲守着塗仙仙二人,見到來人立刻迎上前去,領着他們從後門去見左輕塵。

    杏林坊的大堂中或坐或躺了不少人,一個個齜牙咧嘴,醫女幫着他們處理傷口,各個傷得都不輕。

    左輕塵立於大堂正中,神色焦躁,指揮着店裏的夥計好生照看着傷者,源源不斷有人被擡進來。

    “這是怎麼了?我來的時候看着外面的人都打起來了!”塗仙仙問。

    左輕塵聞言,望向塗仙仙,見到人了他才鬆了一口氣。

    “如你所見,他們被濟世堂的人打傷了,這些人都是依附着杏林坊生存的小店鋪的老闆和夥計。從前濟世堂多有擠兌丹藥街上的店鋪,他們賣不出去丹藥只能選擇與杏林坊合作,向杏林坊售賣丹藥半成品或者杏林坊有需要的時候,煉藥師會來這裏幫忙。”

    左輕塵說着嘆了口氣,接着道:“平日裏濟世堂搶去這些小店鋪的顧客也就算了,這些人無力反抗,可今日他們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正在包紮額上傷口的夥計艱難開口:“他們不僅截走客人,還把丹藥價格壓低了一倍,這些店鋪的老闆夥計們與濟世堂的夥計們理論。結果他們老闆卻說什麼……不能開店就把店鋪賣給濟世堂!”

    旁邊有人附和道:“能留到現在的丹藥鋪子哪一家不是從祖上傳下來的,雖說賺不了多少錢,可這一個小小的丹藥鋪卻是家中幾代人共同經營的成果,怎可說賣就賣?”

    “我們堅決不妥協,這才和他們起了衝突。我們被打傷,越來越多的店鋪被捲進來,有一心想要攀附濟世堂的,還有寧死不賣店鋪的,街上這纔有多家店鋪聚衆鬥毆,難分你我。”

    左輕塵的面色十分不好,白底金線的袖口處隱隱有殷紅滲出。

    他無奈道:“濟世堂老闆薛遠的實力在我之上,他在濟世堂坐鎮並揚言誰敢與濟世堂作對,以後就休想在濟世堂買到一枚丹藥。修士們袖手旁觀,我又不敵薛遠,只能保住多少人算多少人。”

    “豈有此理!”塗仙仙憤怒道。

    “我這就叫我師兄弟們來主持公道!”

    厲煬急忙攔住塗仙仙:“丹藥街不屬於鴻蒙劍派,濟世堂背後倚靠的門派也衆多,鴻蒙劍派捲進這場是非中也未必能撈到什麼好處。最重要的是,我們直播賣不出去丹藥的原因就在這裏,你站在杏林坊這邊,宗門內的其他修士可能會想着濟世堂的丹藥降價應該趁這個機會多買一些。”

    塗仙仙冷靜了下來,李璞他說的沒錯,來這裏購買丹藥的修士來自五湖四海。就算他們的人來了,也管不了這件事。

    “那現在怎麼辦?”

    左輕塵沉着臉道:“他們這樣低價賣也賣不了多久,這樣的事情發生不是一次兩次了。杏林坊倒是可以挺過去,只是這些得罪了濟世堂的店鋪以後恐怕就開不下去了。”

    厲煬短暫地思索了一下,這樣爭搶利益佔地盤的事情在魔族內部倒是經常可以遇見,魔族解決問題從不論什麼公道,向來的方法就是以暴制暴,不過放在這裏,方式還要溫和一些。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左老闆你還想繼續隱忍嗎?”

    左輕塵冷聲道:“自然不想,濟世堂在丹藥街稱霸多年,這些年有多少店鋪被打壓得只能選擇關門或者把店鋪賣給他們。再這樣變本加厲,整個丹藥街恐怕都是濟世堂的地盤了。”

    “那就按我說的做,他們收購店鋪,我們便對這些走投無路的店鋪拋出橄欖枝。我們和他們合作,不要他們的店鋪,也不要他們製作丹藥的祖傳祕方。不過以後他們就要隸屬於杏林坊,他們的丹藥可以由杏林坊代爲售賣,所得的利潤也要分給杏林坊一部分。”

    厲煬輕笑,強權之下,這些店鋪除了賣給濟世堂和關門倒閉以外多了第三種選擇,丹藥街的許多鋪子講究的就是傳承,不然也不會和濟世堂大打出手,相比之下還會有人不選擇杏林坊?

    “這樣一來,丹藥街的所有鋪子就會形成兩極對立的場面,不再是濟世堂打壓所有店鋪,而是杏林坊和濟世堂的對抗。從前杏林坊的實力不如濟世堂,那麼與這些商鋪合作之後呢?”

    厲煬話音剛落,大堂中就有人立刻道:“左老闆,聽這位公子的吧。和關店或是祖傳方子被迫賣到濟世堂相比,我更願意和杏林坊合作。”

    “我也願意。”

    “我們也願意。”

    大堂中附和的人越來越多,厲煬笑道:“與杏林坊合作可不虧,這位天鏡尊者日後參加仙劍大會可是要把杏林坊的丹藥賣到仙劍大會上的。仙劍大會你們知道吧,是修真界各大門派十年一屆的比試歷練,你們若是加入了杏林坊,屆時仙劍大會上賣的丹藥也會有你們各家的。衆所周知,濟世堂不屬於任何門派,他們的老闆也沒辦法進入仙劍大會,而修士修煉爲比試做準備需要的丹藥量特別多,一個濟世堂還無法提供這麼多的丹藥。”

    左輕塵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承諾道:“沒錯,各位都是丹藥街的老人了,應當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收取部分利潤能只是爲了讓天鏡尊者不會白幫我們的忙,賣出丹藥的大部分利潤還是你們自己的。”

    塗仙仙緊張了起來,她師尊纔是仙劍大會上的主持,她只是個打雜的,在那麼多人面前直播賣丹藥,她真的可以嗎?若是賣不出去怎麼辦?

    “我……”塗仙仙小聲道。

    厲煬看出塗仙仙的不自信,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出差錯,他小聲勸道:“你不是想把直播帶貨做大做強嗎?這可是個不錯的機會,不要錯過。”

    “可是他們都加入杏林坊又能如何,濟世堂的老闆就在外面盯着我們,距離仙劍大會還有很長一段時日,難道要他們關門這麼久不做生意嗎?況且我們要是在仙劍大會上賣不出去丹藥,這些店鋪可就全完蛋了。”塗仙仙緊張道。

    “放心,絕對可以賣出去,你要相信你自己。”厲煬鼓勵着塗仙仙。

    到時候能不能賣得出去丹藥就不關他的事了,他的目的只是取了李修竹的性命,保魔族未來無憂。

    看在新衣裳的份上,他可以不殺塗仙仙。或許事情發展的順利,他也可以順勢幫塗仙仙還一些錢,補償一下自己對她這麼久的利用。

    陪着她折騰了這麼久,也該爲自己打算打算了。

    左輕塵直接吩咐下去,“告訴那些店鋪,若是不想賣給濟世堂,可以和杏林坊合作。如果同意合作就先關了店鋪,暫時避開鋒芒。”

    幾個夥計立刻跑出門私下相告,街上的爭鬥漸漸少了,有的店鋪老闆聽了杏林坊夥計傳來的話,選擇合作,聽從左輕塵的話,把自己店鋪中的人叫了回來,關上店門等着左輕塵後續的消息。

    濟世堂的老闆薛遠一直盯着街上的動靜,已經強買強賣了幾家店鋪,事情進行的十分順利。

    對面的杏林坊卻一直緊閉店門,他又發現街上關門的店鋪越來越多,這些人寧可倒閉也不肯把破丹藥鋪子賣給濟世堂嗎?還是說左輕塵和塗仙仙使了什麼詭計?

    有夥計來報:“老闆,來買丹藥的修士越來越多了,我們還要這麼虧本賣丹藥嗎?再賣下去,本錢就回不來了。”

    薛遠斬釘截鐵道:“賣!”

    他倒是想看看左輕塵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既然關門,那就一直關下去吧。

    杏林坊的窗前多了一抹白色身影,男子肩寬細腰,手執摺扇,薛遠與左輕塵對上視線,對方莞爾一笑,姿態傲慢,這樣嘲笑的態度深深刺痛了薛遠的眼睛。

    薛遠冷哼一聲:“沒有顧客,我看你杏林坊能堅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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