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神色一頓,楚洛珏卻擺擺手,示意無妨。
房門被打開,走進來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面容嚴肅,銀灰色的勁裝勾勒出挺拔的身形,颯爽英姿。
“怎樣?”楚洛珏連身都沒起,懶洋洋開口。
凌燦已經習慣了自家太子的態度,也不介意蕭瑾在場,恭敬道:“除了盧方臥房內的暗室,我都查過了。所有貪污受賄的證據,都在書房的暗格裏。”
說完,不用楚洛珏吩咐,坐到了另一邊,替自己倒了杯茶水。
楚洛珏點頭,“那羽丫頭呢?你回來的時候有沒有遇上葉千羽?”
“葉千羽?”少年有些驚訝,皺眉搖頭。
“那就不管她。”楚洛珏理了理衣袖,衝着蕭瑾揚揚頭,對凌燦介紹道:“蕭世子,羽丫頭的——夫婿。”
凌燦看了楚洛珏一眼,深諳他的本性,並沒有理會那不切實際的話。
對蕭瑾拱手,禮貌道:“蕭世子。”
蕭瑾也點頭,“凌將軍。”
三人稍微沉默一會兒,凌燦率先開口,道:“葉千羽呢?她的地方,郡守竟然是如此貨色!”
“她也自己調查去啦。”楚洛珏聳聳肩,“色/誘。”
凌燦突然緊擰起了眉。
“怎麼?不捨的?”楚洛珏挑眉。
凌燦淡淡看了眼楚洛珏,不着感情的語氣似乎還夾雜着一分幸災樂禍,“盧方喜歡玩蛇。”
此言一出,楚洛珏和蕭瑾都有些楞。
“喜歡到什麼程度?”楚洛珏追問。
“玩,而不精。”凌燦回答:“盧府有一暖泉,旁邊有一蛇窟。玩蛇,玩女人,都是在那裏。”
不用凌燦說完,蕭瑾已經推門而出,慢了一步的楚洛珏,則猶豫一下,收回了邁出去的腳。
“怎麼回事兒?”夜風搖曳着木門,凌燦冷聲而問。
楚洛珏則已習慣他冷冰冰的模樣,毫不見外的摟住了凌燦的胳膊,“他們挺配的,不是嗎?”
……
而葉千羽,溫泉旁邊,水中的黑影撲過來的瞬間,她已經側身閃到了一邊。
一個腦滿腸肥的油膩的中年男人,肥頭大耳,盯着葉千羽的眼神似乎都在發光。
擦擦嘴角的口水,男人沉醉道:“瑤涵果然沒有騙我,真是個絕世的美人兒!”
葉千羽皺眉,臉確實是那麼一張臉,雖然圓了幾圈,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自己認識的盧方,不是這種令人作嘔的模樣。
之前葉千羽自吳越山返京,路經一個破破爛爛的小縣衙,百姓窮苦,飽受山匪騷擾。出於同情,葉千羽便在衙門剿匪過程中出了一把力,並救下了本應死在山匪刀下的縣令。
而那個爲名請命,身先士卒的縣令,就是盧方!
“你不認識我?”葉千羽懷疑是燈光太暗,還特意往亮堂的地方移了移。
誰知,那盧方絲毫沒有印象,穿着一個大褲衩猥瑣道:“我認識,你是仙女!來,美人兒,我們玩玩,我娶你做妾!”
葉千羽的嫌棄已經溢於言表了,再次閃身避開撲過來的盧方,冷聲道:“滾!”
盧方眼裏笑意不減,甚至有幾分癲狂,“哈哈哈,跑的好,夠辣,我喜歡!”
“草!”葉千羽低聲罵了一句,早知道是這麼個樣子,自己也不貪玩了,剛準備動手拿下這個男人,突然,腳底踩到了什麼滑膩膩、冷冰冰的東西。
低頭一看,一聲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葉千羽下腳不重,一雙燦金色的三角眼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呢!
“啊——”一聲驚呼,葉千羽忙倒退幾步,卻不料身後就是溫泉,整個人跌到了裏面。
“哎喲,我的小寶貝啊!”盧方心疼的撿起碧綠的小蛇,隨即又看向一身溼漉漉的葉千羽,不懷好意道:“美人,它們可愛吧!”
說着,按了池子便一個噴水口,一陣轟隆隆的鎖鏈聲音,溫泉中,幾道黑影突然冒出。盧方笑道:“美人放心,我的小寶貝們很溫馴,不會動口的,大家一起好好玩玩兒!”
說着,自己也跳下了溫泉,激起了一陣水花!
自從水中黑影冒出的時刻,葉千羽渾身便已僵硬了,直至水花迸濺到臉上,她才意識到有的都要游到自己面前了!
眼中溫度瞬間零下,踩着撲過來的盧方便跳上了岸,長鞭一甩,將人拖到了泉邊,死死的勒住了盧方的脖子。
蕭瑾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渾身都在滴水的少女,已經開始翻白眼的男人,還有幾條在岸邊躍躍欲試的長蟲!
葉千羽還在較勁,手上力氣絲毫沒有放鬆。
“羽兒!”蕭瑾也微微發力,再次喚了一聲。
葉千羽似乎有些晃神,顫了顫,扔掉了手中的長鞭,整個人撲到了蕭瑾的懷裏,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
溼透了的衣裳緊緊貼在身上,少女身體的輪廓清晰可辨,蕭瑾整個人都僵住了。
躊躇一會兒,才緩緩的將手臂輕輕搭上了葉千羽的背,拍了拍,另一隻手一揮,所有上岸的蛇全部一切爲二,屍身分離。
摸了摸葉千羽的腦袋,安慰道:“乖,沒事兒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葉千羽終於調節好了,主動和蕭瑾拉開了些距離,看着被自己沾溼的衣襟,歉意道:“對不起。”
蕭瑾搖搖頭,再猶豫一下,解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葉千羽身上,“沒事兒。”
說着,看向水池邊半死不活的盧方,“這人怎麼辦?”
葉千羽剛要轉頭,蕭瑾卻按住了她的肩膀,“別看。”
葉千羽搖搖頭,轉身,一地鮮血中,還有的蛇身在搖擺掙扎,豎瞳中充滿了冰冷和不甘。而那個腦滿腸肥的男人,正躺在這一羣屍體中喘氣兒。
沒有時間思考蕭瑾身手到底有多厲害,葉千羽剛擡腳,門口就傳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這邊的動靜自然驚動了盧府的其他人,沒多久,盧瑤涵就親自帶着一衆侍衛擠了進來。
看清屋內的景象之後,眸子縮了縮,退後兩步,“你,你們……來人,給我拿下!把這對姦夫□□給我拿下!”
侍衛們互相看了一眼,舉着個長刀便走了進來。
葉千羽冷笑一聲,足尖輕擡,長鞭握到手中,“我乃葉王府郡主葉千羽,此番特意前來查探盧方貪腐之事,給你們個膽子,我看誰敢動手!”
侍衛們果然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
盧瑤涵尖叫一聲,指責道:“假的,都是假的!郡主已經走了,你們肯定是冒充的!”說着,又看向猶豫不前的侍衛,“蠢貨,一個個蠢貨,上,都給我上啊!”
葉千羽冷哼一聲,“當今葉貴妃,是我姑姑。冒充皇親,是死罪!同樣,對我出手,也是死罪!”
侍衛們果然被她唬住了,領頭者猶豫一下,率先下跪,“郡主饒命,小人們一向遵從郡守的命令,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齊刷刷的,又跪下了一片,“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你……你們!”盧瑤涵氣的手指都在顫抖,“等伯父醒來過後,定要你們好看!”
“女子無德!”葉千羽嘲諷:“把這叔侄倆壓入大牢,圍住盧府,一隻蒼蠅也不許給我飛出去!”
“是!”此番侍衛們倒是齊刷刷了,直接架起了盧方,壓住了盧瑤涵。
掙脫不開,盧瑤涵開始破口大罵:“賤人,婊/子,你們該死,我要將你們挫骨揚灰……”
葉千羽直接出手,卸掉了她的下巴,不聽她的慘叫,繼續吩咐道:“我會在這裏呆三天,爾等連夜啓程,去往個個縣衙,將各位縣令給我請來,述職!”
“是。”幾人再次點頭,葉千羽神色終於緩和了一些,頓了頓道:“順便,把池子裏那些東西,扔掉!這對叔侄院子裏的那些男男女女,統統登記,明日,我要開堂,好好審問一下這個錦豐郡守!”
……
再次回到小院子,楚洛珏和凌燦已經離開了。也是,郡守府的侍衛再多幾重,怕也攔不住二人。
凌燦離開之前,留下了一副盧府的地形圖,哪裏有問題也都標註的清清楚楚。
因爲府裏士兵動靜有些大,難免的,驚動了這府裏的人。無辜的,好奇看景,有罪的,哭哭啼啼,葉千羽覺得吵,便和蕭瑾商量一下,也離開了盧府,隨便找了個客棧住下。
沐浴更衣之後,葉千羽點着一盞蠟燭開始琢磨凌燦留下來的圖,至於二人爲什麼離開,因爲楚洛珏寫了一行:京城見。
鄰國太子,確實應該避諱。而且,向來風流的洛太子,若是被人家發現差點兒被姑娘收了,真是茶餘飯後的一個好談資!
不過,看了一會兒,葉千羽就有些走神。夜色已深,不想思考卻怎麼也睡不下去。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
放下了手中的白紙,葉千羽雙手靠在膝蓋上撐着下巴,看着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再回想盧府那一幕,蕭瑾啊……
搖搖頭,按住了自己躁動的心。這麼一個男人,是個女子都會爲他心動。只是,這份心動,會不會持續下去,牽扯了太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