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豐郡郡守府內,秋菊綻放,金風陣陣,葉千羽坐在小亭子裏,看風景,陶冶情操。
此番得了閒,蕭嘉瑜也在,附和道:“是啊,臭丫頭,生孩子不是小事兒,謹慎點。”
葉千羽拿着茶杯的手頓了一下,很認真的搖搖頭,“我那個小嫂子,身體不好,胎位一直不穩,這孩子能不能安全生下來還不一定。而且她月份也在那裏,隨時都有可能早產,一直又是母妃給她調養的,現在我怎能讓她爲難?”
這些日子下來了,蕭嘉瑜也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事先說明,你別怪我多想啊,那個小公主,懷的確實是你哥哥的孩子?”
“……”葉千羽不冷不淡的盯着蕭嘉瑜,一言不發。
蕭嘉瑜被她看得一身冷汗,摸摸肩膀,有些心虛道:“我就問問,你別這樣!”
“哪樣啊?”葉千羽幽幽開口,“我也不知道啊。”
“啊?”蕭嘉瑜一時沒懂。
“千羽的意思,是她也不清楚,那個孩子,究竟有多大月份。”蕭瑾替她解釋,“無論如何,小王爺和楚薇薇這事兒,做的欠缺考慮。”
“誰說不是呢。”葉千羽聳肩,“當時既然來了這江南,我就從沒想過讓他們爲難。至於你們所擔心這事兒——”
葉千羽擡眸看向蕭瑾,“如果你着實擔心,我想向洛珏暫時把小燦喊過來,以防萬一,如何?”
“他是個男人!”蕭嘉瑜率先開口,難以置信,“你讓他給你接生?”
“我……”葉千羽差點兒氣笑了,“你這話說的!這不是你們一口一個意外,一口一個擔心嗎?我願意讓人家小將軍來做接生婆的事兒您也不擔心折煞了人家!就是……”
葉千羽斟酌了一下詞句,才解釋道:“雖然我覺得我和我孩兒都挺健康的,但真的有什麼意外的話,阿瑾——”葉千羽轉頭看他,“你可還記得,我說的剖腹取子?”
蕭瑾皺眉,“這太冒險了。”
“不,有可行性。”葉千羽反駁,哂笑,“那臭小子,對我也還算是盡心吧。他醫術不錯,和我母妃也不是一個路子的。當日我提了此事兒,他也和我母妃商量過,也試過幾次。”
“有多少可行性?”蕭瑾又問。
“兩死九生。”葉千羽眸子亮亮的,還有些開心,“此事兒若是可行,對天下女子來說,也是一種福分。”
“好,也算多一分保障。”蕭瑾還在擔心,但也只能先頷首。自家小丫頭心態不錯,不能因爲自己的情緒,影響了她。
“行啦~”葉千羽起身拉了拉肩,又用自己的肚子蹭了蹭自己男人,打了個響指,“負重這麼幾個月,馬上就輕鬆了,能跑能跳。到時候,第一件事兒,就得先鬆鬆這一身筋骨!”
看這小丫頭滿臉的肆意和嚮往,眼底當真沒有一分陰霾,蕭嘉瑜先道:“行啦行啦,你這臭丫頭,禍害遺千年,能有什麼事兒?小瑾,現在河道那邊的建設已經步入尾聲,但還有部分河渠我覺得設計的有些問題,你陪我去看看吧。臭丫頭,我也借你男人一用?”
“去吧去吧。”葉千羽擺手,“我再吹會兒風。”
“咦咦,肉麻。”蕭嘉瑜一邊搓着胳膊一邊拉着男人往外走,“趕緊的吧。”
葉千羽隔空揮了下拳頭,二人漸漸走出了視線。
舒了口氣兒,葉千羽心情不錯,坐在亭子邊翹起了腿,晃了晃,一派悠然自得。
“寶寶啊,快些來吧……”
然而,這派悠閒並未持續幾日,江南明媚的天突然陰沉下來。
黑雲壓城,狂風大作,暴雨驟息而至。
“小瑾,不好了,上陽郡上游的堤壩出了些問題,河道壓力有點兒大!”蕭嘉瑜匆匆忙忙推門而入,一把竹傘幾乎沒起到什麼效果,滿身雨水,如同河裏撈出來的一樣。
然而,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這雨要是再不停,這些日子以來的建設,都廢了。”
蕭瑾正哄着葉千羽多喫口飯,聞言,只能先放下湯碗,皺眉道:“怎會如此?那個堤壩若是被大水摧毀,下游定會再次泛起洪災。”
蕭嘉瑜一臉煩躁,擺擺手,“搭建堤壩的那些材料有些問題,但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你陪我去看看,該怎麼挽救,不能讓我們這些日子的辛勞功虧一簣。”
蕭瑾看向葉千羽,小丫頭痛快的把碗裏剩下的湯飯喫完,“行了,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吳越門的人也在附近,我有的調度。你也注意安全。”
“好。”蕭瑾替她擦了擦嘴,吩咐下人拿上兩身蓑衣,又匆忙走進了雨幕之中。
葉千羽嘆了口氣,起身活動了一下,站在門內眺望雨幕,“還沒完了……”
這年頭,天災最難說了……
夜色漸深,然而暴雨卻絲毫沒有減弱的意思,反而越演越烈。
一下午沒有聽到蕭瑾的消息,葉千羽不由得有些擔心,喚來了凌二,詢問道:“上游決堤了嗎?爲何外面一直都沒有消息傳回來?”
凌二站在她身後,“暫時還沒有,但這雨要是不停,姑爺和七皇子也沒想出其他法子,決堤是早晚的事兒。”
“你幫我去打聽一下消息,我有些擔心你們姑爺。”葉千羽吩咐。
“好。”凌二點頭,剛要出門,“等,等等,等等!”葉千羽卻突然叫住了他。
“怎麼了主子?”凌二回頭看她。
葉千羽扶着了他的胳膊,神色有些怪異。
“怎麼了?可是不舒服?”凌二忙攙住了她的胳膊,扶她坐下,輕輕搭上了她的脈搏。
葉千羽神色略有些恍惚,捏着凌二的手不自覺用了幾分力,磕磕巴巴道:“我、我肚子疼,好像、好像要生了?”
主從二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有些傻。
還是凌二先反應過來,拍了下自己的腦袋,“來,我先扶您上牀。”然後對外面吩咐道:“來人啊,把穩婆叫來,郡主要生了!”
外面一片兵荒馬亂。
“凌二啊……”葉千羽還有些懵,握着他的手也還沒有鬆開。
見着丫鬟、老嬤嬤來來往往,凌二拍了拍自家主子的手,放緩聲音,詢問道:“我去幫您喊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