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怎麼還沒回來？”
沒人理她，她有點生氣了，小小的人氣沖沖跑到別墅門口，隨手拉了一把跟自己媽媽年紀差不多的阿姨。
“你認識我媽媽嗎？她爲什麼還沒回來，已經到了給我講故事的時間了！”
被她抓住的女人也沒有生氣，眼神溫柔地摸摸她的頭。
“小朋友乖，你媽媽睡覺了，讓明知哥哥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被自己媽媽拉過來充當擋箭牌的傅明知沒什麼好心情，一張臉木木的，對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沒有半點興趣。
“我不會講故事。”
“明知!要照顧妹妹，媽媽先進去了，看好她不要亂跑。”
小孩對於別人的善惡最分明瞭，於嘉知道他不喜歡自己，撇撇嘴，絲毫不在乎。
像這樣臭着一張臉的小男孩最討厭了，她班上就有一個。
“你比我大？我現在九年級了！”
“我也是。”
“但我是跳級的，我成績一直都是第一！”
“我也是。”
傅明知就像是故意跟小於嘉作對，於嘉一雙大眼睛瞪大。
“哼，我去找我媽媽了，不跟討厭小孩玩。”
這時候的傅明知還是正常小孩的心性，也許是看不慣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又或許是覺得兩個第一就非得競爭。
總之他露出一個惡劣的笑。
“你媽媽不會回來了，因爲我們今天就是來參加你媽媽葬禮的。”
“你說什麼！”
年紀輕輕就能跳級，於嘉本身就不是多蠢的孩子，心裏隱隱有了猜想，但是畢竟年紀小。
還不能完全理解死亡以及葬禮的意思。
現在被激了一下，頓時就繃不住了。
“你這個壞小孩！”
“小嘉！”
“小姐！”
於嘉不管不顧，大哭起來，哭着哭着就忘了面前這個剛剛還在被她打的男孩了。
她哭着走向靈牌的位置。
“爺爺，爸爸媽媽是故意走了嗎？還是因爲不喜歡零這個數字，零是沒有的意思，所以爸爸媽媽是沒有了嗎？”
大家只當她是受的刺激太大，哄勸着沒有在意。
小小於嘉擡頭看着自己爺爺頭上的數字，再次大哭起來。
“爺爺，你也要是零了，你也不想要我了!”
聲音之大，來弔唁的人視線都不自覺看了過來，自然也包括了一臉黑臉的傅明知。
“明知，是不是你跟妹妹說了什麼？快點去道歉！”
“我沒有！我就是告訴她事實，爲什麼你們都要瞞着她？”
那女人扶額，這下是確定就是自己兒子多嘴的了。
“明知，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媽媽沒有了這件事，你想，要是媽媽有一天不再了”
“我去哄她就行了！”
傅明知年紀小，但是鬼精鬼精的，這種話聽不得，轉身就往於嘉那邊跑。
是了，在他沉默寡言之前，傅明知其實是個極其臭屁的人。
於嘉沒有跟他客氣，小小的人一下撲在他身上，扭打起來。
等發泄完了之後猛然發現自己爺爺頭上的數字變多了。
那時候的於嘉還沒能意識到那究竟是什麼，只知道多比少好，而且只要一變成零，爺爺也會沒了。
“你真的要轉學？那麼你現在的好朋友就都沒了哦。”
小小的於嘉捏緊了拳頭，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
“我要去！爺爺，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保護你！”
“哈哈哈這丫頭。”
當時誰都以爲她說的是玩笑話，只有莊千知道，爲了這句話，她在自己整個青春期都做了多少努力。
“你看她又來了！就是，明明都說了男孩子跟男孩子玩，總是過來幹什麼！”
“不會是因爲你吧，明知？”
“她看起來好乖哦，不會等下哭了告訴老師吧？”
“她是叫於嘉嗎？我覺得她好可愛，像我姐姐的娃娃!”
於嘉剛來的時候還是很受歡迎的，這樣聰明又漂亮的小女孩，本身就是團寵的對象。
但是自從別的小孩發現她總是跟男孩子玩之後，就開始不跟她玩了。
於嘉小大人似的嘆口氣，他們不懂，自己這是爲了保護爺爺！
“明知，今天我可以跟你玩嗎？”
“不可以。”
“但是你昨天明明說了可以的！”
“昨天是昨天。”
他就是故意的，眼神看着剛纔說於嘉可愛的男孩子，心裏更加彆扭。
“我纔不跟女生玩！你跟他玩，他剛纔還說你可愛！”
就是因爲這個嗎？
於嘉大眼睛不解地瞪起來。
“難道我不可愛嗎！”
“你，哼，你長得醜死了！我喜歡聽話的，你上次還打我！”
原來是記仇啊。
小於嘉心裏委屈，但是想到自己爺爺頭上的數字，只好又一次妥協。
“那我就聽話一點就行了！”
於是，這句話一直被她踐行在以後見他的所有時候。
傅明知是在很久之後才意識到自己這種感情的，他一開始的心動不過是想欺負她。
她身上那股堅韌的生命力讓他看了很不爽。
但是當她妥協之後，他又不僅一次要去激怒她，看着她每次的笑都覺得假，但是不笑他又會生氣。
他想，他一直都是彆扭的。
好在，於嘉在他每次都鬧騰的時候都能讓他及時警醒。
她就是他身上的一把鎖，所以他沒在那個早晨崩潰在媽媽的屍體旁。
所以他永遠有底氣在傅家叫囂。
從很久以前開始，他身上的偏愛就是她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