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窗外的飄雪依舊在紛飛,好似離人一輩子的眼淚,都化作了飛雪。
而褚連翹此時正在做噩夢,她夢到自己被一條毒蛇追趕,她不停地跑啊跑啊,最後被追到了懸崖邊。
她害怕極了,她褚連翹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最怕的就是蛇。
她一看到蛇就渾身發軟,路都走不了。
以前在軍營裏還被重淵笑了,笑話她一個女將軍,連殺人都不怕,她居然怕一條蛇。
可是每次遇到蛇,重淵總會第一個衝到她面前,一劍斬死了蛇。
他穿着盔甲的背影,在她的眼前變得清晰。
那少年的背影漸漸地變得如青山一般偉岸,彷彿可以支撐起天地。
他只要站在她面前,她就什麼都不怕。
蛇,沒事。
他會殺死蛇的。
他會永遠站在她的面前。
此時,她被困於夢境,眼看着那條蛇就要咬着她了。
而夢境裏,重淵的身影卻越走越遠。
他見死不救。
她害怕的撕破喉嚨地瘋狂大喊。
“救我!”
“重淵……有蛇!”
“重淵……”
“你不要走!”
“重淵。”
這聲音一喊出來,褚連翹整個人都像是受到了刺激,倏地坐了起來。
她怔怔地坐在那裏,呼吸很急促,一頭都是冷汗。
“壞女人,你怎麼了?”星兒被突然驚醒的她,嚇了一大跳。
褚連翹沉默地坐着,聽着車軲轆轉動發出的聲音,她的眼睛一點點的變紅。
她忍不住摸了一把臉,觸手可及是一片冰涼。
她的思緒有些恍惚。
“你哭了?”星兒爬到她的面前,擔憂地看着她。
褚連翹的肩膀開始發抖,面色也慘白至極。
“你做噩夢了嗎?夢到蛇了?那要不要我抱抱你,星兒也很勇敢的,星兒也不怕蛇。”星兒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褚連翹的目光僵硬地看向星兒,夜色照過簾子,入眼的都是一片暗淡的昏暗。
她深呼吸一口氣,緩和了情緒。
“星兒,我沒事。”
“你騙人,你都哭了!你被蛇嚇哭了嗎?不怕不怕啊!”星兒像個小大人一樣伸手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我在巫族的時候,可會抓蛇了!雖然你是壞女人,但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不會讓蛇咬到你的。”
孩子充滿稚氣的聲音響在她耳邊,她突然就痛哭流涕。
星兒這麼小,他不是重淵。
可是星兒說的話,毫無預兆的讓她想到了重淵。
他啊。
他也說他會保護她的啊。
他手中的劍,爲她而拿。
可是呢?
騙人。
這一切都是騙人的。
星兒更加懵了,看她哭得更兇了,他小心地說:“壞女人你別哭啊,我都說了要保護你的啊,你別怕啊,你不要哭啊!大祭司一定會以爲我欺負你了。”
褚連翹依舊在哭,只是在星兒靠近她,要給她擦眼淚時。
她的額頭抵着星兒的臉,淚如雨下。
“謝謝。”
“星兒,謝謝你。你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孩子,我真的特別特別喜歡你,我的星兒怎麼這麼善良呢?”
星兒有些小羞澀,但很驕傲。
“那是。”
褚連翹哭着道,“那星兒一定要保護好我啊,不要讓我被蛇咬到了。”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星兒咯咯地笑着,小手指勾上她的。
褚連翹哽咽,“好,不許變。”
星兒滿足的笑了。
褚連翹被噩夢驚醒了,她也睡不着。
她抱着星兒哭了一場,最後兩人就掀開車簾,看窗外的夜景了。
其實什麼都看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他們是跟着南宮恂的車隊的,擔心她的臉被人認出來,南宮凜給她易容了。
他們就悄悄地跟着,到了南域之後,再想辦法去救禍蓮。
畢竟南域和北唐路程很短。
算算,再過兩個月,林妙人就該生了吧?
呵。
林妙人害死她的孩子,卻還妄想生孩子?
做夢。
再過一段時間回去也挺好的,她要給重淵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林妙人,欠她的賬,她會一分不剩的討回來。
她要重淵和林妙人爲她死去的女兒償命!
這世上的每個人都要爲自己造的殺孽而付出代價。
林妙人逃不過,重淵也不行。
比起林妙人,她更痛恨的是重淵。
那個男人偏偏是個睜眼瞎。
他從來就看不到她的痛,她的傷,他的眼裏只有林妙人那個戲子。
何其可悲?何其可恨呢?
……
前方南宮恂的車隊連夜趕路,是因爲路上秦漫的身體不好,所以多耽擱了一些時間。
這會,連夜要趕到前方的一座城鎮,找個大夫給秦漫好好的看一看。
秦漫藉口身體不舒服,南宮恂就留在了馬車裏陪她。
左梧桐這個正牌的皇后,倒成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第三人。
還好她不喜歡南宮恂,所以不會難過。
等到秦漫熟睡之後,南宮恂揚起臉,看向左梧桐。
他眸光森森,“你該不會是喫醋了吧?”
這個南宮恂是晚上纔會出現的人格,因爲他留着自己的畫,所以他呵護秦漫的時候,左梧桐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她怎麼會看不出他是在演戲了?
所以現在聽到南宮恂這麼問,左梧桐脣角扯開。
“喫醋?”
南宮恂靠近她,手指挑起她的一縷頭髮,“難道你沒有嗎?”
左梧桐不自在的後退,打掉他的手。
“該喫醋的人不是我,而是……”
她笑着說,“是你的小啞巴。”
倏然之間,南宮恂的臉色瞬間一變。
他扣住她的手腕,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語氣帶着瘮人的冷冽鋒芒。
“小啞巴也是你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