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一腔熱血,自願出面說服父母與社團周旋,然後呢,警察高層裏出黑警,害他父母被斬死家中,後來呢?可笑他被追殺還傻傻不忘聯繫他們,最後導致行蹤暴露,細妹喪命,阿莉忍受這麼多年的苦……
叼,而現在居然還想讓他重蹈覆轍……
他笑無可笑,只覺得大廈天台的夜風異常的劇烈刺骨,吹得他高大身軀逐漸彎曲,醉酒般搖搖欲墜,全身力支在欄杆,彎腰垂着頭,時不時發出幾聲低笑,
“哈哈……哈哈……”
夜風依舊在吹,凌冽冰冷的風卻仍難消弭他再難壓住的暴躁與怒意,他突然扯住頸間領帶用力扯松,襯衫衣領釦子都因爲暴力撕扯掉落,領帶被瞬間扯下,飛速狠狠纏在手掌幾圈,後又攥緊拳頭,扯下文明束縛的瞬間立刻化身野獸——
反身一記飛踢向一旁黃天生胸口要害處,黃天生即刻反應過來,下意識伸手格擋,哪知還是慢反應01秒,被踢得後退幾步勉強穩住身形,可一隻手中握着得槍也脫手飛出掉落在遠處。
趙奕飛像只暴怒的獅子飛撲過來直把他壓倒在地上,按住黃天生一記接着一記重拳直直向他臉上頭上身上狠狠招呼,拳拳到肉,砰砰的悶響在空曠安靜的天台迴盪,狠狠發泄,狂毆到對方臉青嘴腫,眼睛腫起,鼻血狂飆,幾近要毆出內傷嘔出鮮血還不願停手。
邊揍邊笑,眼神發狠,後槽牙快咬碎,“阿sir,你是不是白日發夢,要我看何必安排臥底身份給我我直接解散興義安豈不是來的更直接奏效”
“這樣還省去你們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計算制定a,bplan。”
“賤格,還是說我該早日準備鈔票一箱一箱送進來,從此白黑互不干涉,和氣生財平穩遞進九七”
被他毆打良久也未做反抗的男人終於暴起,梗着脖子紅着臉瞪着他,爆發出怒吼和諷刺的笑,
“你以爲當年的事都是就你一個人不好過嗎,你以爲臥底檔案是我爲你準備的嗎?哈哈哈……”
“當年你出事之後,宋sir堅信你沒有死,堅持不懈暗中調查搜尋你,得知你在周宏山手下做了小弟之後,沒有上報,而是立刻祕密幫你準備裏一份臥底檔案,哪怕察覺到黑警在身邊的事還不顧危險一意孤行深查下去,驚動了黑警,因此被盯上,被死前也不忘把所有事情囑託給我。”
“那個他引以爲傲,深深信任着的,哪怕付出生命也要護下去的學生的真面目原來是這副樣子,我現在真是後悔浪費這麼多年的時間……
聽到黃天生所說,趙奕飛眼神愈發狠戾,猛地揪起他的衣領,提他與自己對視,語氣狠惡,“你說宋sir是因爲……”
“不然呢”黃天生從他顫抖不止的手裏掙開,搖搖晃晃坐起身,抹去嘴角血跡,一臉嘲弄地反問。
“連宋sir都因爲這個去了,你告訴我,替警署賣命最終到底是替誰在賣命啊呵,都是殊途同歸,還不如我自己話事。”
黃天生一臉不在意,顫顫巍巍站起身拾起槍,不鹹不淡地丟下一句,“你做不做無所謂,最起碼應該看看隨着檔案裏那封他留給你的信。”
“到這找我,不要開車,乘的士,別被人發現……”說罷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趙奕飛也飛快地下了世貿大廈,攔下一輛的士,朝所給的地址進發,司機愛向乘客吹水的毛病發作,剛想開口,卻無意間瞥見後視鏡裏男人那張臉色陰冷發白,暴戾可怖的神態,馬上閉住嘴,擰開電臺,企圖以電臺裏的歌曲平穩受驚的心臟,裏面唱男聲嗓音沙啞,滄桑感幾欲讓人流淚。
明明我已晝夜無間踏盡面前路
夢想中的彼岸爲何還未到
明明我已奮力無間
我不死也未活得好
有沒有終點誰能知道
在這塵世的無間道
如何能離開失樂園
能流連忘返總是情願
要去到極樂迢長路遠
喫苦中苦亦永不間斷
深夜時分,港島依舊精彩,夜色旖旎,燈火璀璨如鑽,千串霓虹千串夢,太過迷離,冷風過港都找不到歸處。
萬幸電話悠長寂寞的嘟嘟聲後終於撥通,電話那邊的人依舊清醒,清冷的聲線,喂喂幾聲後要不耐煩,蹙着眉欲掛斷的下一秒終於有人開口說話,沙啞低沉,透着無盡疲憊,
“阿莉,我今天有事回不來,晚上睡覺如果發噩夢了不要怕,一切都會過去的。”
“嗯,我知道,你那邊忙的事……也要注意小心……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掛了,你做事專心些……”
“知道了……還有……”
“喬莉,你知唔知,我現在真的真的……好想你……”
……
按黃天生所給的的地址,的士駛離銅鑼灣繁華的街市,越開越偏,越開越遠,直到完全遠離夜晚商業中心附近熱鬧街景,不知開多久,終於停在一處煙火氣十足的居民區,閃亮的霓燈組成幾個大字——富宇新村。
黃天生自從與妻子離婚後,所有財產一律留給妻女,自己則獨自租住在公屋……
趙奕飛想起之前陳興耀所說,猜到這裏便是黃天生的住處,放着即將升職的o記警司不做,卻突然自行調去技術部,說不盡的疑點。
他蹙眉思索着,眼前涌進一棟棟緊窄擁擠的高樓大廈,齊齊組成排列緊湊的方陣,密密麻麻的窗戶亦方方正正,擡頭向上看又是割裂出的方寸鈷藍色夜空,顯得置身於其中的人那麼渺小,恍如置身於井底又或是牢獄,說不出的壓抑。
臨街擁擠忙碌的小攤店傳出陣陣燒臘味道香膩的味道漸漸抵消這種感覺,進了樓裏更是有各家各戶風味各異的飯菜香氣填充了壓抑。
登上哪部老舊的電梯,吱呀吱呀聲響不斷,照明燈發出絲絲電流聲,毫無節奏地忽明忽滅,不知何時冒出只披髮女鬼,十分適合上演一出《電梯驚魂》,保證氣氛到位,絕對賣座。
電梯終於到爬上,大張開門,終於盼得裏面的人走出,目送挺拔身影走進逼仄走道盡頭一間屋,才緩緩關門。
趙奕飛剛扣開門,便被人扔一身警服,還沒反應過來,邊聽見黃天生不耐煩擺手,“檔案在警署,換好,我帶你去。”說罷轉身撥通放在桌上的電話不再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