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鶴髮雞皮的老人,着唐裝,鬆垮的皮膚快蓋着混濁不清的眼,笑紋深陷,像成了精的骷髏,當面低調挺過廉政風波的人自然是狐狸中的狐狸,誰人敢小看。
雞翅木柺杖在地上敲出篤篤的響聲在空蕩的茶樓裏迴響,說不出的詭異,陸伯仁跟在老人身後,向茶樓二樓走去,老人喫力的行進,若不是有柺杖支持怕不知何時要摔下樓,陸伯仁直呼符叔小心,然而手卻絲毫沒有要攙一把的意識,只神情淡淡,手悠閒抄兜,冷眼旁觀。
老人似發現又似裝作未發現,慈祥沙啞聲音響起,似長輩親切問候小輩,溫聲道,
“你能這麼想,我自然很欣慰……從八五中英簽定香港問題意向書後一直到現在,時間應該足夠了吧,九七之前,我們的希望可都寄在你身上了啊”
“juilan,可別讓我們失望啊,這才如果不成,連累我們這些老傢伙事小,你們陸家這麼多年的基業,還有你那個madam留個你個仔也無人知道下落嘍……”
陸伯仁眯了眯眼,金絲眼鏡鏡片反射的冷光擋住他的神情,脣邊卻也勾出笑隨聲附和,
“符伯多慮,社團那邊前幾日早已整頓清洗好,都是同揸一條船,有什麼可擔心……”
話語間已到達二樓大廳,潮汕酒樓特色的紅色地毯,巨大圓桌,三頭鮑燉盅,清蒸東星斑,滷水獅頭鵝,紅扒魚翅,生醃閘蟹擺滿桌,列坐各位都曾是那個年代商政有頭臉的人物,只是歸於一段時間歸於沉寂,卻不想今日這小小地方能聚齊這麼多年。
見老人與陸伯仁的到來都起身,瞬間氣氛熱絡起來,言語間的問候卻是無塵的硝煙與糜爛貪婪瀰漫,衆人看到陸伯仁,都由衷地卸下一口氣,黑洗白,白□□的事無人能比陸家熟路,而陸家二房,如今的家主陸伯仁更是手段狠辣,心思深沉。
只是有段時間突然宣佈不再做這些背地營生,而當年爲讓他再出手,可是下了一番功夫。
當然,如今已經完全與他們統一戰線。
“本埠可是自由港,只要拿得出綠鈔,哪國身份不是任你挑,明面上財產早早移去國外,各位不要擔心,就算九七發海嘯把香港淹了,關在坐各位有什麼干係。”
“叼你老母的自由港,如不是陸生,你們那些賄金,向投資□□灰色產業投資的鈔票能帶得走”
“如不是陸生黑白勾結,使黑作槍,官商爲營的爛賬誰爲你清理得乾乾淨淨”
“對對對,大家都敬陸生。”
觥籌交錯,野心家與貪婪啜飲,永遠無法懂得所謂“飲酒不沉湎,耽欲適而止”的道理。
正在興頭,卻有人闖入無視衆人宴酣之樂,附耳在陸伯仁身旁說了什麼,陸伯仁眉頭微皺,片刻卻消失不見,眼神已經沉着,低語囑咐,“叫警署那邊繼續盯梢就是。”又投入人羣的酣樂之中。
……
今日邵九莉出行,目的地彌敦道新開的咖啡廳,短短一段路程,卻由興義安大佬飛親自佈防,抽調字頭裏最犀利的十幾個打仔護送,伏虎降龍,黑衣獵獵,十足的社團阿嫂排場。
還好其中有新紮青澀差佬葉暢元,大抵是聽說她已經晉升阿嫂,十分懷疑她的立場變動愛上趙奕飛,全程一臉不願,藏住自己已生出情愫的心臟,固執的認爲自己只是不爽她有可能搞砸任務。
邵九莉拗不過他堅持,只好高調出街,一路不知接受多少眼神掃射,阿sir盤查,一班古惑仔都猖狂至極,
“阿sir今天我們都是良好市民,冇(沒有)槍冇毒,有沒有搞錯啊,陪阿嫂出街shopping而已嘍,也算犯罪”
巡警再看向中間被簇擁着的,難得露出尷尬到手足無措神情的少女,水靈靈卜卜脆的妹妹仔,也許正上中五的年齡,怎麼可能是社團阿嫂,分明是被□□劫持,不知是要被逼去砵蘭街按摩院還是下海拍鹹片。
想到這不禁正義感爆棚,怎麼也不肯放行。
離約定時間越來越近,邵九莉不免開始焦急,可她無論怎麼解釋都說不動這位自負又熱心的阿sir固執的想法:好端端一個學生妹妹仔,怎麼可能是花名在外□□大佬的情婦更何況小報報道這位大佬偏愛身材火辣性感的大肉彈,連緋聞對象也是如今的最著名性感女星,怎麼可能看上一個學生妹
最後無法,邵九莉只好打通趙奕飛的電話,同時一擼頭髮,笑盈盈看向巡警,等電話接起,開口驚掉下巴,“飛哥,有位阿sir覺得我不可能和你拍拖……”
“阿sir這是我條女,覺對的良好市民,差佬難不成抓不住犯罪分子就抓字頭妻小充數嗎”慵懶低沉的聲音,分明就是時常在電視娛樂採訪中出現。
阿sir無耐放行,末了仍不死心問一句,你爲什麼做h社會老大條女啊。
邵九莉怕阿sir再纏,一臉不屑,輕蔑一哼,徹底放棄清純模樣,故意答道,
“當然是他夠g上表現也太犀利!叫人哭到眼睛腫,嗓子啞都停不下來。”
三
i級i片場面輕易說出口,面都不紅一下,活脫脫一個飛女現世,阿sir爲他看走眼而泄氣,□□大變街頭古惑女,諒誰都難以接受。
待走遠,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低沉的笑,接着揶揄的幽幽開口,“看來lady鐘意我牀上夠犀利啊,以後一定再接再厲,仔細研究學夠三十六式,一天一種,日日餵飽你,讓你叫都叫不出,哭也哭不盡怎麼樣?。”
邵九莉面色生霞,纔想起自己剛纔電話未掛,“誰鐘意你個鹹溼佬!”
“你都說我身材夠勁了,究竟誰是鹹溼佬”
話未說完電話已被掛斷,邵九莉壓制住狂跳的心臟,強行裝作鎮定,快速向咖啡館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