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香江失渡[港風] >第71章 花墟道
    離情人節還有半月有餘,太子花墟道白玫瑰卻迎來銷售狂潮,直賣斷貨。有一絲不苟黑麪黑衣古惑仔去各家花店收購,交錢,拿花,裝車,分工明確,秩序井然。

    恍惚讓人以爲古惑仔上街收數,手提馬刀,一家又一家,店家瑟瑟縮縮,不敢一秒遲疑,人過地,錢到手,也像這般有效率,不過今日相反,是人過地,錢出手,□□也要積極推動港島經濟發展。

    每人抱一大捧白玫瑰,抱都難抱住,月光般淨白柔和的花朵密密匝匝擠在一起,半遮住這些古惑仔的表情,只有抱着花束的臂間,夜叉兇虎的紋身清晰可見,一躍一躍,要拓上雪白花瓣層層組成的白絹卷軸。

    奇怪的組合,別樣的風雅。

    誰能想到港島h道也這麼講羅曼。

    馥郁的花香也一層覆疊傾軋一層,過地只有餘香撩人。

    花店商戶都感嘆今天本埠又有哪個大佬爲博美人一笑大費周章,一擲千金,將白玫瑰都買斷貨,選美皇后,港姐,女明星……每個都引人浮想聯翩,桃色穠豔。

    然而愛情也不往往如願,普通人爲搵食奔忙,繁華港島,最不缺芸芸衆生下相互妥協,我與你半斤八兩,各相對眼,最終不過落得合適二字——速食愛情,尤爲普遍。

    花墟道來往人流不息,帶起清爽香風卻也滅不了來往怨偶間生起的怨火,恰有男士同他條女吵嘴,一句接一句,一點不肯給女仔臺階下,原本爲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吵起,非要翻閱舊賬說盡女仔不是。

    等過了嘴癮,才發現過了頭,又不得不拉下面哄——你以爲他愛她,倒也不是,誰知下個在何處,追求到相戀上百步驟,過於繁瑣,在香港這快節奏到恨不得放流水線不斷複製製造的地方,格格不入。

    辛虧拉下面轉哄幾句,女仔果然鬆口,但也不過和他一樣都畏懼秩序崩塌與重塑。但還是不忿惦念幾句,只因聽說花店老闆說起有大佬爲愛買斷所有白玫瑰的事不由生起怨來,說戀愛至今好似從沒有這樣羅曼蒂克的經歷。

    男士不屑一顧,說,刀口提命搵得幾多銀自然要早花早打算,誰知哪天喫槍i子見上帝,溝女花錢都要轟轟烈烈纔不算浪費生命,有什麼好羨慕,窮途末路的狂歡罷了。

    雖這麼說,說罷還是買一束豔俗紅玫瑰……

    ……

    油尖旺,某商廈一層常置一臺白色三角鋼琴供來往顧客展現才藝,今日卻被大佬飛提前與負責人打點過,堂而皇之全面宣佈佔有。

    隱蔽處還藏有白玫瑰九千九百九十朵,足夠羅曼,怎麼大陣仗幾乎讓商場經理誤以爲是電影公司來拍戲,又是古惑仔又是□□,又是鋼琴演奏又是玫瑰花,真不知這編劇想拍部怎麼樣的電影出來。

    當然這一切起源於大佬飛,今日不知受何刺i激,獨自從見過重要人物後突發念頭,心中猛然做下幾個重大決定,首先從求婚開始。

    令人暴躁的是時間過於倉促來不及空運大馬士革玫瑰,那便要以數量取勝——原來他還耿耿於懷阮以澤那場在他眼下發生的求婚,原本嗤之以鼻的白玫瑰也要奉上,現在終於承認純潔初戀這些花語的確該爲她獨屬。

    當然,必須是在他眼中,由他奉上。

    沒辦法,大佬飛的偏愛一向主觀過頭。

    至於那枚鑽戒,卻是很早之前,早到他與她三日之約,同住期間,儘管兩人最初還劍拔弩張,他也憋着氣,可她不過不經意展露難得低婉的一面,足以令他神魂顛倒,從此失智,這麼一支溫溫婉婉的晚香玉他怎麼捨得再讓她被別人先折。

    於是她只知難得起早出去買早餐,卻不知他一大早逛遍珠寶行,糾結再三,堪比皇帝選妃,最終到看他靚仔極力介紹的店員小姐都懶得搭理他,挑到花眼纔買到這枚鑽戒,卻一直沒送出,今日他終於下定決心出動。

    ……

    出了咖啡館,趙奕飛牽緊邵九莉穿行於川流不息的人潮中,如同本埠任何一對再普通不過的熱戀期情侶,眼神觸碰,便足以纏綿悱惻,俊男靚女,萬分甜蜜吸睛。

    晚風散漫,吹皺天邊雲霞,高樓林立的鋼鐵玻璃建築難得柔情,映着夕陽淺金色碎輝綿綿無盡的跳躍閃耀。

    從咖啡館到商廈共用時二十三分鐘,今天是一九九五年一月二十八日,四年前那個矜貴的邵氏公子卻終於再度亮相,黑色西裝官仔骨骨,穩做琴凳,慣握槍支長刀的手,生澀的在黑白按鍵上跳躍翻飛,這雙手曾經日日練琴微起薄繭,也曾握慣警察配槍虎口生繭,後來又在夜總會看場時不幸被對家長刀貫穿。

    然而如今卻在這雙手下流瀉出繾倦熾烈的音符,柔美低顫的曲調,如瀚海時而是多情溫柔的碧波盪漾,時而翻滾洶涌的熱情難當。

    肖邦的《第二鋼琴協奏曲》,傳聞中這位偉大的音樂家爲紀念自己青澀而熾熱的初戀而作。

    他肯定她一定知道這首曲子的淵源,邊彈邊低笑看向她,眼神炙熱得欲將她點燃燒穿,過分張揚霸道地攥取她的全部視線,附以一雙深情眼含情凝睇,足夠將她溺殺。

    此刻他在她眼中熠熠生輝,如神袛般,像一幅凝鍊太多色彩,精彩紛呈的油畫,再也無法忘懷。

    ……

    上百多白玫瑰奉上,薰風陣陣,要把人迷的神魂顛倒,暈頭轉向,來往商場顧客亦是如此,都禁不住駐足見證全港第一羅曼史,本港娛樂產業向來發達,當街拍槍戰都無人驚奇。

    然而今天情景還是讓所有人都禁不住恍惚這究竟是現實還是拍戲,男主角矜貴有型,女主角更不用說,靚過玉女明星。

    這場戲也到高i潮,男主角起身,款款走向女主,此時各打仔們上道無比,在二樓蟄伏良久,終於雄赳赳氣昂昂操起武器,拿出像上街砍人的氣勢——大束白玫瑰花,瘋狂搖甩,熟練過揮耍長刀,花瓣撲簌簌下落,淋得樓下一片雪花鋪地。

    花瓣自天上灑下,像雪,像月,像光,落了她滿頭,烏木般的發上似落滿了雪,明明剛纔還滿眼驚豔難忘,心跳狂跳,可看到那人走來,面上卻是端起的模樣,波瀾未起,輕撇過頭,看向別處,不去看他。

    因爲多看一眼,都會徹底淪陷,而且毫無辦法,亦毫無道理。

    誰叫這人太狡猾太犯規,說要比試誰的樂理更勝一籌,還貶損她吃了很多苦,費了多少日夜辛勤苦練很久的大提琴……可他又彈《第二鋼琴協奏曲》突然向她求婚,她沒法不投降,就這麼不戰而敗……

    趙奕飛輕笑一聲,自然睇見這位驕傲小姐雙頰泛起的可愛紅暈已將她出賣,但他沒關係,他自願爲她低頭臣服,來到她面前,低語,

    “我認輸,lady拉琴遠勝過我,我不過一個古惑仔,哪比得過你,lady肯聽都是奇蹟。”興義安龍頭大佬飛說自己是四九仔,過於魔幻失真,邵九莉也差點啞然失笑,還好崩住。

    “當年我在賭場看場,有人鬧事,其實是同門之間相互傾軋,看不慣我,帶大批人故意找事,可恰巧那天我手下爛仔都被借去曬馬[1],場裏無人,他們非要賴我手下爛仔在他們場裏出千,其實不過是想借此端了我的場,我沒辦法只好與他們鬥狠周旋,拿起匕首毫不猶豫當這他們面狠狠扎進了手裏,幾乎扎穿,才把他們唬住,再不敢生事……”

    “手雖然恢復,再彈起鋼琴卻很喫力,我想你應該也聽的出來……”

    趙奕飛低低敘述,自揭傷口賣慘,抓住她易心軟的毛病,實在太狡猾,悄悄擡眼看她,果然見她眼中流露的詫異和心疼,又拉起他的手仔細查看的認真模樣

    “擺脫lady賣個面,好不好?”聲音低沉醉人,慢慢蠱惑她。

    一鼓作氣,單膝跪地,剛從口袋裏掏出準備好的絲絨戒指盒,還未打開,一隻細白纖柔的手已經遞了上來。

    “我願意。”她終於看向他,眸中有星河璀璨,情波盪漾,篤定無比。

    “傻女,我還沒問你願不願意。”

    “那我收回重來,至於結果一不一樣,那再另看。”

    趙奕飛自然不許,早已迅速做出反應,將戒指取出套牢在她指間,再起身,恢復原來痞氣十足的樣子,一把摟過她,耍起無賴,“喬莉,我鐘意你。”

    “我不在意問你幾遍願不願意,反正無論什麼回答,這輩子你都逃不掉的。”

    “你好可惡。”邵九莉輕嗔,眼裏卻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我求婚,不是爲你嫁給我,只是想給你一個承諾,無論什麼時候,過了多久,發生了什麼,永遠奏效的承諾。我承諾,我會永遠愛你的承諾。”

    他捧起她的臉,深深與她對視,語氣嚴肅又認真,像要把今天的一切深深植根於她的腦海她的心臟她的骨髓。

    “我不管你是九龍寨的喬莉,還是邵氏小姐千金邵九莉。”

    “我只知我想你做我的邵太,我只知我餘生都鐘意你。”

    回答他的是柔軟的脣,熾熱而猛烈,纏綿不休,摟住他的脖子,當衆熱吻,如同她給他的答案,赤i裸明顯,愛意深刻,足夠讓他餘生難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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