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餘溫約好了,今天來這參加一場漫展。
南原第七屆有聲漫展嘉年華,今年主辦方下了血本,一次性請來了配音圈和古風圈幾位頭牌。宣傳從年前就開始,到現在5月份,聲勢浩大。
芒聲看了眼展館外的人,在心裏琢磨這個展館能容下這麼多人嗎。
五月天,南原市進入初夏,太陽明晃晃地照着,雖不炎熱,但沉悶得厲害,尤其人烏泱泱的,空氣流通更慢。
芒聲瞧見不遠處有把遮陽傘,傘下有供人休息的紅木桌椅,她小步跑過去,想着人少點再進去。
擦完額上的細汗,她給餘溫打去電話,入耳就是她哀嚎的聲音:
“芒果,飛機延誤了,我已經等了一個小時了!”
漫展正逢五一第一天,餘溫原本打算昨晚下班搭乘夜航過來的,誰知被無良老闆扣下加班,只好將航班改爲今早。
芒聲瞧了眼腕錶,“還要等多久?”
那邊的哀嚎聲更響:“不知道,工作人員也沒個準信兒。”
芒聲溫聲安慰她:“別急,應該不會延誤太久,你找個咖啡館坐坐,喫點東西。”
“現在已經10點多了,我過去要兩個多小時,中午那場都結束了!”
“沒事,不還有下午和晚上嗎?”
“不行,我三大男神同頻出現,我一分鐘,不,一秒鐘都不能錯過。”
芒聲想了個法子,問她:“那這樣,你別急,我待會進去之後給你錄現場,錄到你來爲止。”
“你帶攝像機過去了?”
“沒有,讓我朋友送一下。”
“芒果,我愛死你了!”
芒聲知道她的脾性,不放心地叮囑:“你顧好自己,別一個着急就丟三落四的,還有啊,控制點脾氣,你一急起來,什麼都不管不顧的,別給人欺負了。”
“那航班延誤,我還不能急啊。”
她耐心地說:“能啊,延誤了大家都急嘛,也肯定是出什麼亂子纔會延誤,但心急有什麼用呢,別人心急可能都沒人幫,你還有我這個好閨蜜,給你錄現場,你急個啥。”
“好像也是哦。”
“要是等到十一二點還沒能走,記得去喫個午飯,別又犯胃病。”
“嗯嗯嗯,知道啦。”
“行,那我先給我朋友打個電話,讓他送設備過來。”
“好。”
芒聲掛了電話,正想給朋友打去,擡眸間瞥見遮陽傘前有道高大挺拔的影子,她扭頭看去,旁邊站着一個男人,見她看過去,朝她禮貌頷首。
看樣子,像站了有一會。
芒聲試探地問:“有事嗎?”
男人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綢面襯衫,中袖,袖口上墜着兩枚指頭般大小、深藍顏色的袖釦,下|身搭一條黑色休閒西褲。身形頎長,西褲將長腿展現得一覽無遺,人站得也筆直,更顯挺拔。
他走近些許,彎下腰,對上芒聲的眼睛,朗聲詢問:“請問,這個位子有人坐嗎?”他指着與芒聲隔着一張椅子的座位。
他彎下腰來,芒聲看清他的面貌。
男人很好看,倒不是現下流行的那種小鮮肉精緻的帥,但他的五官很有辨識度。被劉海擋住些許的黛黑眉毛,藏在銀邊眼鏡後面,一雙漆黑、又好似藏着的雪峯間清泉般無暇的眼睛,高挺的鼻樑,略微彎起弧度、淡紅的脣。
“你好?”男人見她久不出聲,又喊她一遍。
芒聲回過神來,擰一把大腿,罵自己色令智昏,連忙回答男人的問題:“沒有沒有。”
“那我方便在這歇會嗎?”
芒聲眉一挑,男人的聲音也很好聽嘛,還挺有禮貌的。
她被餘溫拐進配音圈五年,聽了許多好聲音,一種聲線如她耳,她能立馬判斷出是不是大衆偏好的那款。
“可以,你坐吧。”
男人和她道謝,拉開椅子坐下。
“你也是來看漫展的?”男人主動和她搭話。
“是,你也喜歡逛漫展嗎?”
“還行,假期沒事出來走走。”
“噢,這樣。”手機上餘溫發來微信,芒聲纔想起來電話還沒打,“我打個電話。”
“我需要走開嗎?”
外頭日頭很大,芒聲不想出去,也不好讓他出去,於是說不用。
給朋友打去電話,讓他幫忙把棚裏的拍攝工具帶一套過來。朋友說要晚二十分鐘,他正忙着。她說好,掛了電話等。
大概是怕這樣坐着太尷尬,男人主動找了話題和她聊起來,“你是過去錄像的?”
“不算,我朋友航班晚點,我給她拍個上午場。”
男人點頭,“這場倒是值得拍,聽說幾個有名的cv都來了。”
芒聲有些好奇,男人看上去年紀不小,應該在二十八到三十歲之間,身上的東西價值不菲,她認出他腕上那塊表,一個高奢品牌,想來也是事業有成,竟會關注這些娛樂玩意。
“你也混配音圈?”
男人笑了,“有時也聽聽廣播劇有聲書什麼的。”
廣播劇?芒聲眉頭微蹙,現在廣播劇裏大部分是耽美劇,她瞧着眼前這個風度儒雅的男人,想不起來他聽廣播劇的樣子。
她清清嗓子,好奇地打探:“聽什麼?”
“《中華上下五千年》。”
芒聲一愣,是她膚淺了。
想起自己的書單,芒聲擔心他會反問一句“你聽什麼”,幸好,餘溫的電話及時打來,打斷了男人慾開口的話。
她不好意思地朝男人笑了笑,接起電話:“溫溫。”
還沒上飛機的餘溫咬牙切齒道:“芒果,我被困住了,這偌大的機場,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芒聲“撲哧”笑出來,回她一句土味情話:“來我心裏找,哪都是你的容身之處。”
餘溫放聲大笑:“芒果,你這夠土啊。”
“土到你沒?”
“土到了土到了哈哈哈。”
“現在怎麼樣?”
“我找了個餐廳喫飯,在那等着心煩。”
“沒事,慢慢來,點些好喫的。”
餘溫點了個芝士焗飯,正要了杯冰果茶,被芒聲打斷:“餘溫,今天1號了,不許喝冰的。”
“嘖,你不在我身邊還把我管得死死的。”嘴上不情不願,但還是把冰果茶換成常溫果汁,“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