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周姐過來把她喊醒,塞一杯冰咖在她手裏,芒聲被冰得一激靈。
她把咖啡放桌上,捏着額角,迷迷糊糊地和周姐道謝。
周姐揶揄道:“你最近睡得夠多的呀,要不是我知道你單身,都該以爲你懷孕了。”
“春困夏倦嘛。”
周姐湊過來神神祕祕地說:“帶你去聽個東西,醒醒神?”
“什麼?”
周姐帶她去了音頻部門。音頻部是他們公司人員比較少的部門,主要負責遊戲角色的配音招募、歌曲設計等,但今天來了挺多人,都擠在錄音棚外。
芒聲剛從睡意中清醒一些,又被一羣人擠得暈乎乎。
周姐把她帶到最前面,能聽到錄音棚里人說話的聲音。
“這是做什麼呢?”
“上次不是和你說了,公司找的人物配音,現在正在試音呢。我聽其他部門的人說,今天來的這兩個,不僅聲音好,長得也絕。”
“有多絕?”
“又高又帥。”
芒聲望過去,隔着層厚玻璃,他們側身站着,她只能瞧見兩個人的側面輪廓。都是男的,也挺高,帥不帥看不見,但是看着有些眼熟。
周姐還想說話,聽見他們出聲,忙閉上嘴。
“我與你二人,相識至今,已過十餘載,如今你二人爲己私慾,竟一次次利用我,欺騙我,讓我枉殺好人。今日起,謝氏逢吟,與你二人再無瓜葛,他日相見,必揮劍相向,以報今日錯殺之仇,十年欺騙之苦噗~”話落是一聲吐血聲。
芒聲聽完,一樂,這不是她寫的那個角色嗎。
周姐小聲問她:“這個聲音怎麼樣?”
芒聲讚賞地點頭,“不錯不錯,有那種被背叛的恍然與仇恨。”
“你不是混配音圈嗎,聽出來誰沒?”
芒聲一怔,神色微僵,“沒有。”
“聽他們說,這倆都是有名的cv,你就一個認不出來?”
芒聲隨口說:“我博愛,聽的聲音很多。”
“女人吶,朝三暮四的。”
芒聲乾巴巴地笑,“行了,回去工作吧,不然被老大看見,又要發飆了。”
她扯着人往外走,錯過棚裏兩人轉過身的正面。
下午工作的間隙,她一直想着錄音棚裏那段,聲音是好聽的,低沉又透着滄桑,雖然不是她偏好的那款,但應該是多數人會喜歡的一款。
她偏好的是空聽那種,天然的乾淨與純粹,配懵懂少年時灑脫不羈,配成熟男人時溫柔又深情款款。
空聽。
芒聲眉一蹙,想到空聽她就想起周棠青,她明白先前那種熟悉感從哪來的了。錄音棚裏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戴着眼鏡,身高和側面輪廓都很像周棠青。
她心一緊,不會這麼巧吧。但她印象裏,他好像極少配低音炮一類的聲音。她認不出聲音,所以每次聽他們的劇時,都會把那個聲音給自己的感受記下來。
她點開手機上的便籤,找到空聽那一頁,掃一眼,沒看到低音炮之類的備註。
放回手機,她揉了揉眼睛,大概是那會沒完全清醒,看走眼了。
她和周姐打了個招呼,周姐塞一個小紙袋給她,附一句生日快樂。她收下禮物,“謝謝周姐,下週請你喫飯。”
拎着袋子離開辦公室,經過大廳時,聽見有人喊她。她轉身去看,見不着人,以爲是幻聽,又轉回去朝大門走。
但喊她的聲音又出現,一聲一聲從側面傳來,她循聲望去,看見在大廳候客區朝她招手的忽止,還有他身後,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準備起身的周棠青。
芒聲走過去,和他們打招呼:“你們怎麼在這?”
忽止指指前臺那邊的牌匾,“來試音。”
“下午在錄音棚那兩個,是你們?”
“是啊,剛轉過身看見你,你就走了。”
芒聲笑了,“我還以爲我眼花了。”
“想叫你來着,但那會人有點多,怕給你惹麻煩。”
“不會,你配的哪個角色?”
“那個狐妖。”忽止指着旁邊的人,“聽哥配那個仙者,謝逢吟。”
芒聲驚訝,“謝逢吟?”又驚訝地去看周棠青,那個低沉又滄桑的聲音,真的是他配的。
見她驚訝程度過重,周棠青解釋道:“沒配過這種角色,想試試看。”
忽止說:“怎麼樣,我們聽哥戲路廣吧。”
芒聲直點頭,“是挺廣的。”見他們在這坐了應該有一會了,她問:“你們配到現在嗎?”
周棠青走前兩步,“結束沒多久。”
“是啊。”忽止附和,攬上週棠青的肩,“一塊兒喫飯吧。對了,餘溫到了沒?”
“餘溫?”芒聲一怔,“她沒和我說要來。”
忽止懵住,“啊?她和我說,來給你過生日的啊。”
芒聲臉色微變,丫的明明和她說臨時加班,來不了。
周棠青扯扯忽止的袖子,示意他閉嘴。
“我”
包裏手機響起,芒聲咽回話,接起。
”喂,溫溫。“
餘溫的聲音大到透過手機,清楚傳到兩人耳中,“芒果,我在你們公司樓下,驚不驚喜!我來陪你過生日了!”
驚喜早被泄露的人渾然不知,沾沾自喜着自己的安排。
芒聲憋着笑,說:“等着,我出來接你。”
-
四個人在芒聲公司附近的廣場,找了家海底撈,進去前,芒聲先和餘溫聲明,她不想在裏面過生日。
週五晚上,海底撈人海似的,她不想被全場圍觀。
餘溫驚喜被破壞,蔫了似的,敷衍地應着她。
下完單,餘溫拄着長筷,一臉苦大仇深地看着忽止,“請問忽止大大,你知道什麼叫驚喜嗎?”
忽止心虛,眼神飄忽,端起杯抿一口茶,被燙得直咳。芒聲抽了幾張紙巾給他,他連忙捂住嘴。
“都六點了,我以爲你已經來了。”
餘溫不接受這個解釋,“你把我精心策劃的驚喜,都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