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上有一座天安寺,天剛矇矇亮,白少川和趙翊就出現在了這裏。
“少爺,我覺得您還是在醫院多休息兩天,我看您走路都有些搖晃呢”,趙翊抱怨道。
“躺不住啊!這接二連三的出事。還有你上次跟我將莎莎的事,我心理一直都是個梗。”
前院只有一個小和尚在掃地,顯然對白少川很熟識,看到二人進來,停下手中的活,雙手合十,輕聲道:“時辰尚早,師傅在後院,白先生是否先去和師傅敘談?”
白少川搖搖頭,“多謝小哥,我先入廟一拜,然後再去後院。”
小哥微微躬身,而後撿起掃帚繼續掃地。
入廟必先拜佛,白少川對神佛一直懷有敬畏之心。
殿裏有菩薩一尊,四大金剛分立兩旁。
白少川拿起三根香,在燭火上點燃,插入香爐,而後跪在蒲團上,輕聲唸叨着什麼。守在外面的趙翊其實不太明白,爲什麼他每次來廟裏都要念叨上很長時間,就像在跟一個老朋友敘舊一樣。
從前殿出來,白少川獨自一人走進後院,趙翊在外面守候。
應該是小徒弟已經告知了這裏的住持釋然,他已經在後院石桌上沏好了茶等候,白少川進來,並不起身,只是擺了一個手勢請他坐在對面的石凳上。
石桌石凳粗碗粗茶,對面的釋然法師身形消瘦,臉上始終是一種淡淡的微笑,眼眸清澈如水,這大概就是超凡脫俗的境界吧。
“少川,這個時候前來,你大概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了吧?看你臉色很不好。”
白少川喝了一口茶,這茶雖然是粗茶,但是水好,山上泉水泡茶別有一番風味。“釋然,爲什麼不用我給你的好茶葉?”
“身披粗衣,精茶也喝不出精緻的味道來,倒是這粗茶配上山泉水,更能品出茶的本味來。”
白少川再飲上一口,似有感悟。
“少川,你是爲了女人吧?”
“何以見得?”
釋然捋了捋長鬚,“男人嘛,兩個苦惱,一個是爲了錢,一個是爲了女人,你不缺錢,而且我瞭解你的個性,如果是事業上遇到了什麼難處,只會更加激發你的鬥志,能讓你心有不安的,唯有女人。”
“你還真是成精了,從前從來沒聽你說起過女人的話題,這次是怎麼了?”
“那是因爲你從前雖然身邊美女如雲,但只走腎,從來沒有走過心,這次不同了。”
白少川的手突然輕輕顫抖了一下,端起的茶碗又放下,問道:“走心又如何?”
“走心太累啊,哪裏比的上走腎快活!”
“快活?我看你現在就是個花和尚?”白少川失聲發笑。
釋然看着他,還是一臉微笑,輕聲道:“我不是算命先生,算不出你們之間的故事,更算不出將來你們會發生什麼故事,但是我看到出你眼神中的糾結。以前你來廟裏,多半是由於壓力太大,到這裏來喝茶散心,從未有過糾結之意。所以,這個女人在你眼裏,大概是個難題。”
這番言論讓白少川很意外,感覺面前的和尚境界又有所提升。
“釋然,這幾年,你讀了很多書吧?”
“是,自入佛門,佛法經典讀了不少,各色人也見了不少。人總是不如意時纔想起到廟裏來,找佛來寬慰,這算是聰明的;還有貪心者祈求佛賜他財富地位,那就是難爲佛祖了。”
幾年前,這裏還是一座被荒廢的破廟。
有一天,一個蓬頭垢面的流浪漢在天成集團門口要飯,被保安毆打,剛剛做了董事長的白少川看到,制止了保安,還讓小寧安排了流浪漢的衣食。幾天後,本來已經忘了這件事的,小寧又提起,說這個流浪漢本是一個家族企業的老闆,因爲經營不善破產,最後鬧了個妻離子散,受不了刺激,腦子有些不好了,一直喊着要出家當和尚。
剛剛接手天成集團頗有些誠惶誠恐感覺的白少川立馬就對這個原本沒有放在心上的流浪漢有了一些英雄相惜的感覺。
再次見面,飯桌對面的流浪漢刮掉了鬍子,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只是喫東西還是狼吞虎嚥,一幅捱餓的樣子。
等他喫完,白少川開口問道:“以後有什麼打算?想不想找一份工作重新開始?”
男子突然小聲抽泣起來。
許久,終於擡起頭:“沒有那個心力了。書中說看破紅塵遁入空門,上次途徑山上看到山腰處有一處破廟,隨便找個什麼營生,餘生想在那裏度過。”
白少出心中感嘆,這是經歷了什麼才能讓一個男人絕望至此。
不再追問,只怕追問也是揭人傷疤。
剛剛接手天成集團的白少川很願意模仿老一輩的做事方式,做慈善爲自己積些德行。而捐贈廟宇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注意,更何況這還白撿了一個住持。
就這樣,天安寺再次有了香火,住持就是那個破產後流浪的男人,給自己取法號爲釋然。
一個小寺廟,算上釋然不過五人,對於白少川來說,這點花費九牛一毛,而且後來遇到的難事越來越多,每當壓力大到感覺無法忍耐的時候,就會去廟裏呆上一會兒,感覺舒服很多。
“你這樣的大少,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太過癡情,只怕這次是你的劫了!”
釋然再次開口,拉回他飄忽的思緒。
“釋然,太誇大其詞了吧,一個女人,怎麼會成爲我的劫?”
的確,以白家大少的實力,什麼樣的女人才能成爲他的劫?這有點笑話了。
“太用情,多半是劫。要不古人怎會有智者不入愛河的說法呢?”
白少川若有所悟。
“所以,少川,對感情用力不要太猛,淡一點才能看清,才能長遠。”
從石山上下來,白少出頗有一點撥雲看日的清爽感覺,這會兒太陽纔剛日上三竿,到了山腳下,看到一個素面館,一口氣吃了兩碗。
姜夏在柯蘭公寓莫小愁的房間裏睡了一夜,卻被迫裹一條被子睡到了地板上,雖然心癢難耐,卻也不造次。
在他眼裏,莫小愁這種女孩兒就像一朵頂着露水含苞待放在枝頭的花兒,欲摘不忍。
最誇張的是,早上醒來發現在牀上熟睡着的莫小愁手裏還拿着把剪刀!
姜夏忍俊不禁,笑聲驚醒了她,彷彿還沒有醒透,一雙大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一臉壞笑的傢伙。
“你……你這也太誇張了吧,還拿把剪刀,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土匪綁了個小妞上山當壓寨夫人?”姜夏在她鼻子上輕輕點了一下。
莫小愁調皮道:“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轉頭看看桌上的鬧鐘,已經八點多了,一咕嚕爬起來,“快,快,我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