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些以後慢慢聊。少川，杜莎還在醫院裏。”
白少川臉色一變，輕輕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像是在掩飾內心的不平靜。
“說實話，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不是你提起，大概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提起。”
“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哦？”
“當年我在軍中是一個優秀的兵，之所以復原回家是因爲犯了點錯誤，當時有個戰友被武裝分子殺害，我抗命越境殺人，自己也差點死掉。”
“怒江之屠？趙翊跟我提過。”
“我想說的是後面的事兒。我在安南國被一個女子所救，她叫阿梅，長相不算特別漂亮，但是很有女人味，其實也是夏國人，被人販子拐賣去了安南國，逃了好多次沒有逃掉，後來有了孩子，也就任命了，好在他男人對他還算不錯。可是這女人命是真差，沒過兩年，男人上山採藥摔死了。”
“她把我從河裏撈出來，藏在地窖裏，給我用了一些草藥，也是我命不該絕，活了過來，但是活過來的我心灰意冷，不想再回戰場了，我很快沉醉到她的溫柔鄉里。不怕你笑話，跟她在一起之前，我還從來沒有碰過女人。”
聽到這裏白少川也有了好奇心，示意姜夏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我堅信我愛上了她，甚至想一輩子就在那裏過下去了。但是她不肯讓我這樣，一直讓我聯繫部隊，那時候她對我說過一句話：每個人的生命中註定有很多過客。他說我是她的過客，她也是我的過客，命運讓我們在一起度過一段互相撫慰的時光，已是非常幸運，如果繼續下去，就是貪心了，也許會傷了彼此。”
白少川若有所悟，輕聲道：“坦率的說，我有時候恨杜莎，是因爲……她真的是第一個讓我心動的女人。我甚至動了娶她的心思，爲了這，白少樸還跑去公司我給我鬧了一場。”
“人之常情，就好像我一開始也會跟阿梅吵，我想一直在她懷裏沉淪下去，不去面對外面的一切。杜莎其實一直都覺得有愧於你，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果你們不能和解，我怕她一輩子都過不去這個坎。”
白少川猶豫了一會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去醫院看看她，儘量的讓她能留在天成工作。”
“好！少川，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嗎？”
“什麼？”
“正直，你做的都是正直的事，都是利國利民的生意，而且是非常重要的生意。”
白少川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突然覺得他在姜夏面前是一個特別沒有胸懷的人。由於他的孤傲，其實長久以來，他總感覺大家對他是一種敬畏，而且畏的成分多一點，他其實沒有感覺到有多少人對他的認可。”
姜夏的這番話，讓他覺得兩家公司的合作更加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到了晚飯時間了，我們喝點酒吧！”
姜夏微笑着點點頭。
白少川讓人上酒上菜。
酒是一個奇妙的東西，它能拉進人的距離，有時候平時礙於面子說不出口的話，酒後就說的那麼坦然。
酒過三巡之後，有些醉意的白少川摟着姜夏的肩膀道：“兄弟，你知道嗎？我命其實挺苦的，娘走的早……就一個哥哥，那混蛋竟然想害我，要不是你及時出手，我命就沒了……”
這個昔日高冷的霸道總裁，這會兒像個受傷的孩子一樣吐露衷腸。
兩個人第一次走的這麼近，也算的上是第一次交心，以至於守在外面的趙翊聽到動靜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白少川和姜夏勾肩搭背的樣子，驚訝的合不攏嘴。
分開的時候，白少川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兄弟，過幾天，我要舉辦一個隆重的儀式，向外界宣佈我們的合作！”
會所門口，姜夏扶着醉醺醺上了邁巴赫的後座，然後對趙翊道：“送你們少爺回去吧，我自己溜達溜達。”
趙翊朝姜夏點點頭，對於這個人，他是無比的信賴。
“我今天是不是失態了？”在後座的白少川突然冒出來一句。
“少爺，你是想太多太累了，喝酒嘛，哪裏有什麼失態不失態，我喝醉的時候還會光着膀子到處跑呢……我倒是覺得少爺今天才是真性情。”
白少川輕聲道：“我問你，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對杜莎？”
趙翊楞了一下，嘆氣道：“少爺，我不是你。”
“那我換個說法，如果你愛上的一個人迫不得已騙了你，還給你帶了綠帽子，你會怎麼樣？”
“少爺，我說我不是你，就是因爲我根本不會在乎那些，根本不會在乎一個人的過去。趙翊是市井中長大的，三教九流裏摸爬出來的，那時候只想多活一天，所以只想明天，根本沒功夫回味過去。我要是喜歡一個人，我就把她扛回家，搶回家，過一天算一天，不管別的。”
“白給你費口舌了”，白少川笑道。
白少川沒有問起那個鹿成純，趙翊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給他添堵。對於那種小角色，暴打一頓讓他長點記性，然後告訴他，永遠都不要再來江城，否則見一次打一次，也就完了。
…………
翌日清晨，病牀上的杜莎又是一夜噩夢。
陽光有些刺眼，這幾天她都很少下牀活動，一個是因爲腿上還有傷，另一個是精神不好，經常渾渾噩噩只想睡覺，喫的也少，所以渾身無力。
“莎……”
杜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以爲是幻覺，緩緩的轉過頭，真的看到了白少川那張蒼白的臉。
這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人，可是就在這個清晨，獨自一人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牀頭還放着一大束玫瑰花。
杜莎不知所措，目光飄渺，想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憋了很久纔有氣無力冒出一句：“對不起……少川……對不起。”
白少川安慰道：“都過去的事了，都是那些壞人造的孽。”
杜莎想對他笑笑但是笑不出來，繼續說道：“你看起來更瘦了。”
白少川拉着她的手，“莎，等身體好了，還回來天成工作吧！”
杜莎把手縮回去，“你應該恨我。”
“是恨過……是姜夏說服了我，現在天成集團和姜氏已經達成了全面合作。”
“少川，你和原來不一樣了，但是我不會迴天成上班了，如果我能熬過去，我想在夏國走走，隨便哪裏都好。”
白少川也許不能理解，對於杜莎來說，最難過的就是找不到一點點“家”的歸屬感，她不知何處爲家，所以她想走遍整個夏國，也許能找回一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