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水林兒面孔日漸憔悴。
就在昨天,楚天然兩口子已經到了魔都,還給楚梓安帶來了兩個小孫子。
雖然他們表面上對水林兒噓寒問暖,一副同情的姿態,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水林兒的尷尬。
不管她以前對楚天峯有多麼的恨,可是楚天峯在的時候,別人就會叫她一聲少夫人,楚天峯如果不在了,那麼在楚門她是啥?前少夫人嗎?
和以前比,水林兒似乎老辣了很多,但本質上不是個狠人,甚至有幾分骨子裏的怯懦,這會兒,她的內心開始打起了退堂鼓,開始想幹脆直接離開楚家,迴歸自己的生活,清苦一點也無妨。
“林兒姐”,一個很好聽的聲音伴隨着輕輕的敲門聲。
水林兒擡頭一看,門口站着的是宋可欣,她穿着一件淡藍色風衣,髮髻隨意的盤起,平底長靴,隨性又美麗。
她來做什麼呢?水林兒當然不會覺得她是來找自己逛街買衣服的,但是不管她是什麼目的,水林兒都感覺到幾分親切,這是宋可欣的魔力。
“可欣,你怎麼來了?快來坐……”水林兒一邊拉着他的手坐下時,一邊吩咐王蕊去煮咖啡。
宋可欣看着水林兒,輕聲道:“你瘦了好多。”
“哎,家裏的事你肯定也知道了,那個不爭氣的傢伙……說着的,我剛纔還在想,我是不是應該放棄這一切。”
“幹嘛放棄啊?”
水林兒一愣,有點不敢相信這是宋可欣說的話,“你是說,我不應該放棄?”
“當然了,林兒姐,你老公只是在牢裏,他沒有背叛死刑,早晚都會出來,不管他在哪裏,他都是楚門的大少爺,你都是楚門的少夫人!”
宋可欣的這番話好像一下子點醒了水林兒,對啊,楚天峯只是去坐牢,但他是楚梓安的兒子,他姓楚,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可欣,你爲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你爲什麼要幫我?”
宋可欣笑笑道:“我看的出,姜夏不放心你,我知道你是他這一輩子第一個愛過的女人……”
“可欣,你別誤會,我和姜夏真的只是中學同學,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呵呵,林兒姐,這個我當然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你。姜夏這個人心思重,他想幫你,又怕我多心,他把這些事兒都藏在心底,但是我看的出他的難過和擔心。我是他的女朋友,有的事兒他不好去做,我就替他做,他不好去說,我就替他說。事情到了自己頭上,你想躲是躲不過去的,你現在就算是願意放棄一切,估計也很難獨善其身,弄不好會成爲楚天峯的擋箭牌,畢竟你是他的妻子,而且這段時間你也介入了公司的經營,富家豪門之間的明爭暗鬥有多兇殘,你應該比我清楚,所以你只能勇敢的去面對,等這些事兒定性了,你再想辦法抽身也不晚,再說了,你這幾年付出了多少,幹嘛要淨身出戶,你總要拿到你應得的……”
水林兒盯着眼前的宋可欣,清純中透着優雅,這樣一個女孩的內心怎麼會這麼寬容和堅韌?遂感嘆道:“姜夏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能遇到你……”
“可欣,你的命比我好,姜夏我瞭解,雖然看起來有點痞,但是內心其實非常堅定,他要是認準一個人,會用生命來保護的。剛纔我還有點猶豫,現在……只有勇往直前了!晚上我就搬回楚門去住,不然他們還真的把我當成外人了!”
宋可欣微微一笑,看來水林兒是真的明白了。
“林兒姐,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挺難的,但是我相信你能堅持下去。對了,我在樓下看到一個人好像是你哥哥,一直在外頭轉悠。”
水林兒皺眉道:“哎,我這個哥哥,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既然是哥哥,那就是孃家人啊,最起碼這個時候,他肯定是向着你的!好了,不耽誤你工作了,我還要去公司看下,先告辭了!”
宋可欣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水林兒,自己的這個哥哥雖然貪財勢利,但在這個時候他的利益實際上和自己是一致的。
水林兒一直送他到電梯口,發自內心說了一句:“可欣,謝謝你!”
“客氣了林兒姐,我們都是女人,不要虧待了自己!”
電梯門關上,水林兒踩着輕鬆的腳步回到辦公室,幽暗的內心像是突然照進來一絲陽光。
她終於不再猶豫,立刻叫來了馮衝,讓他準備一輛小貨車,晚些時候幫她搬家,然後自己一個人走出了大廈。
從姜夏那裏剛剛碰壁回來的水光明正在商場門前小廣場的長條椅上斜躺着,閉着眼曬着太陽,忽然感覺有人遮住了他的光,睜開眼就看到水林兒還有些怒氣的臉。
水光明一個激靈站起來,“哎呦,妹子……”
“你不去找你的富豪妹夫,呆在這裏幹嘛?”水林兒冷聲奚落道。
“咳,那不是不瞭解情況嗎?我去找姜夏了,他說楚天峯那小子是出不來了……”
“什麼?你去找姜夏?你也不怕他打死你?”這個水林兒真沒想到,原來這個哥哥還有這麼“勇敢”的一面。
水光明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這有啥好怕的,再怎麼說咱們都是同鄉嘛……”
“你……你還真是變得夠快!”
“咳,妹子,上次哥打你是哥不對,哥不是着急嘛,也是爲了你好……”
“行了!我跟你說,從今天開始,我要回楚門住了,你也不用在這溜達了,願意回江城就回江城,不願意回就在酒店裏老實的呆着。”
“回啥江城啊,建材城那點生意你嫂子盯着就行了,我這當大哥的得在這,不能讓楚家人欺負我妹子不是?”
水林兒嘆口氣,“好吧,你隨便,以後有事直接給我發信息,不要自作主張!跟我上去,幫忙收拾東西吧!”
“好嘞!”
水光明心中也是一番慶幸,看來這個妹妹並不是他想的那麼脆弱。他一直擔心這個傻妹妹會承受不住壓力,來個突然失蹤或者一衝動就淨身出戶,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