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落定,待在空間裏的時間也到了,就在宋珠要被請出空間的時候,白鹿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語氣鄭重而深沉。
宋珠擡眼看向他最後一眼,只見那雙碧綠色的眸子裏蘊藏着她看不懂的複雜和沉重。
她下意識點頭答應下了,而後便被送出了空間。
記憶裏最後一幕,是白鹿臉上勾起的淺淡的笑容。
翌日,清晨曦光入目,又是一個豔陽天。
春梅依舊是早早的進屋,打開了每一扇窗門,用窗杆將窗門支楞起來,把溫暖的、金燦燦的光迎進屋內。
她已經囑咐那些侍奉的丫鬟們備好了洗漱的東西在門外等候着了,就等着將太子妃娘娘喚起,收拾打理一番。
許是昨晚在那個地方呆了一段時間,宋珠昨夜的覺睡得可比以前好多了。
不過這也使得她難得起遲了。
一直到春梅親自進屋到牀邊把她給喚醒,她才朦朦朧朧睜開眼,溫柔的陽光照射進屋,卻十分柔和,不覺刺目。
原是春梅一早就料到宋珠的牀恰好對着窗門,備了紗簾將陽光給“攔”在了外面。
“幾時了?”
宋珠被春梅扶着起身,剛醒,她的嗓音還帶着幾分沙啞,眼睛朦朧的睜開,瑩瑩水光,瀲灩動人。
她將白皙的柔荑放在春梅的手掌上,又從牀上站了起來,一身中衣,卻是夏時,到不覺得有幾分涼意。
春梅小心翼翼的服侍着宋珠,恭敬的回答道:“剛過辰時,還不算太晚。”
太子妃娘娘一向不喜歡起早,不僅沒精神,還很容易晌午過後犯困,耽誤她吟遊賞花。
於是春梅平素也是按照她的習慣來照料,這會兒辰時,來的也是和以往一樣恰好。
“辰時啊……”
宋珠低聲喃喃着,她要是沒記錯的話,辰時的話,她的好太子爺應該出門去了,寧淳一向會跟隨太子謝杞左右,府中暫時沒了太子謝杞的耳目。
春梅聽到宋珠在小聲嘀咕,不過卻沒有聽清楚,她只是隨口說着:
“太子妃娘娘可還未睡醒?奴婢已經囑咐下人們給您備好了衣裳和洗漱等物。這會兒沒時間的話,奴婢就讓他們拿下去,等太子妃娘娘您清醒了,奴婢再叫人送上來。”
今日閒來無事,她覺得太子妃娘娘應該也就是在府內走一走,不會出門,正好可以睡個回籠覺。
不過那是前世的宋珠纔會乾的事情,這一世回來的宋珠當然不會將時間浪費在一堆沒用的事情上面。
宋珠坐在小窗邊,泛黃的銅鏡將她姣好的容顏照的分毫不差,打磨乾淨的銅鏡表面的確比之前還要好看了許多。
“不用了,你讓那些丫鬟們把東西端進來吧。”
宋珠擺了擺手,她今日可是要去一個“好地方”,哪裏能不盛裝打扮一番呢?
“好的,太子妃娘娘。”春梅有點意外,但還是依言照做。
沒一會兒,一羣穿着樸素,頭戴簡單飾品的丫鬟們走進來了,她們個個手上都端着或大或小東西,一致用托盤端着。
……
太子府中的花園,栽種了不少名花異草,原本的目的是爲了在太子府就能享受到和御花園賞花一樣的感覺,可偏偏現在多了一個破壞氛圍的人物。
“你們家太子妃這麼晚了都還不起牀的嗎?日後的一國之母哪裏能像她這樣啊!”
一襲水藍色長裙的女子游走在那些鮮豔欲滴的嬌花叢中,隨手挽起一朵萬壽菊,狠狠地扯了下來,左右看了看,又覺得不甚滿意,便喚來自己的貼身侍女蜜兒。
蜜兒恭敬的上前,等候她吩咐,卻只看女子手一擡,將那朵萬壽菊插入了她的鬢角。
“這朵花賞你了!”
女子作風肆意妄爲,一點兒也不顧慮這裏是太子府而並非自己家。
侍女蜜兒似乎已經習慣了自家主子的這些行爲,不僅沒有覺得不妥,反而低頭笑了笑,還朝女子福了福身子,行禮謝道:“主子真是好眼光。這朵萬壽菊百裏挑一,奴婢真是受寵若驚!”
女子對於侍女這麼捧着自己也已經習以爲常,她揚了揚下巴,姿態高傲不已。
她說:“不過是一朵花罷了,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怎麼說你也是本夫人的侍女,日後要有眼界,別一朵花就感激涕零的。當然,本夫人賞賜的除外。”
蜜兒淺笑了一下,連聲答是。
那些本來在花園侍弄花草的花匠和下人看到這一幕,面面相覷。
卻沒有一人敢上前去和這個胡作非爲的女子起爭執。
“那人是誰啊?這麼囂張?敢在太子府這麼撒野,也不怕太子妃娘娘知道了教訓她!”
有些下人不知道這個水藍色長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壓低了聲音同一邊的人說道。
那些來太子府有不少時日的下人連忙訓他:“你還真是不要命了!”
“這位是淮陰王的二夫人,現在頗受寵愛,性子又囂張跋扈,可沒人敢招惹她!”
“一個侯王二房,竟然這麼囂張?好歹咱們主子也是個太子妃啊!哪裏比不上她?!”
有些氣不過淮陰王二夫人這麼猖狂的下人低聲罵道,旁邊卻嘆息一聲,說:
“你覺得咱們主子的脾氣,能和這位二夫人相提並論嗎?”
這也是說到點上了。
他們家主子,性格軟糯,說好聽點是不惹事,說難聽點是人人可欺的包子精,就拿先前常來太子府的那位宋大小姐來說,每次一來都要拿走太子府內不少東西,他們的太子妃娘娘硬是吭都沒吭一聲!
一想到這兩個人這麼大的性格差異,下人們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有時候他們甚至想讓自己主子硬氣一點,這樣的話,哪裏還會懼怕這些小小的夫人小姐?
“二夫人別來無恙啊!”
就在下人低聲議論之餘,宋珠帶着春梅和一衆丫鬟緩緩走來,她步履輕慢卻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端莊大氣,就好似一個頭戴鳳冠的真皇后一樣,雍容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