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被光照耀的玉 >第6章 第六章
    “三郎!快些,就等你一人了!”靖國公府大門前,鎮北侯宋家的七小郎君宋染對着站在大門前一動不動的魏昭揚聲喊道。

    “七郎,介意帶人嗎?”魏昭思量許久開口問道。

    “這有啥好介意的啊!”

    “可如若對方是女子呢?”

    “女子就……”宋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瞪大雙眼,尖聲道“女子!”

    “溫家的三娘子。”魏昭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帶得帶得,我就把我妹帶上了啊!更何況溫家那位還是長安四大紈絝之一,往日裏只有我們三人相聚,今日算是把四大紈絝湊齊了!我去同他們說說,他們定當樂意極了!”宋染說完又趕忙道“今天老地方郊外。”

    魏昭略一點頭,打算直接奔向定國公府,後來理智衝出來拉住了他,溫三娘是個女兒家啊……要不要……遞個帖子……

    而後他的懶惰戰勝了他的理智,飛身上馬,直接騎到了昨夜裏溫瑾的院牆外,他將馬栓在了路邊的一棵樹上,縱身躍入牆內。

    溫瑾像是有毛病一樣,在靠牆的地方設了個小石桌,配上三個小石墩,魏昭落地時剛好點在石桌上……

    “這桌子怎的有點軟物件……”魏昭的頭直視前方,尋找溫瑾,愣是不低頭看一下。

    溫瑾坐在小石墩上,而魏昭所謂那“軟物件”就是溫瑾的那本《如何成爲賭王》

    “魏昭。”溫瑾將書猛的往後一抽,魏昭一個沒站穩,從石桌上跌了下來,手肘還給磕上了。

    “嘶……啊……”魏昭撞着了麻筋,倒吸了一口涼氣,“溫……溫三娘……勞您下回吱個聲可否……嘶……”

    溫瑾頗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你是翻牆上癮了嗎?”

    “哎,我可是來邀你一同遊玩的。”魏昭舒緩了麻痹感,自來熟的坐在了石墩上。

    “遊玩”溫瑾一側眉峯輕佻。

    魏昭一哂,拿起精緻的小茶壺給自己倒上了一盞道“你要是去了,那便是長安四大紈絝首次聚首!你往日裏都是不大於我們其他來往,你又是個女兒家,一直想來不大好叫,便一直擱置着,如今,你我二人的這層身份,倒是壯了膽,這纔敢來邀你同遊。”

    溫瑾將書扔在桌上“什麼時候”

    “你同意了?”魏昭驚奇道。

    “多稀奇”溫瑾嗤道“我可不想日後說溫家三娘子不好相處的風聲傳出去。”

    魏昭一笑“那便走吧……溫三娘。”他起了身,打算重新翻牆出去“我的馬在門外,我在南城門外等你。”

    魏昭坐在牆頭朝下看着溫瑾,他的頭髮被紮成高馬尾,幾縷青絲隨風飄揚,與主人一般的無法無天。魏昭的身上,是十七歲少年未染塵世的意氣風發。

    “溫瑾。”魏昭換道。

    溫瑾應聲回頭,十六歲的小娘子生的極美,一身月白色襦裙,頭髮不愛做裝點,便是一根尾端繡有幾簇桂花的髮帶高高綁好,但是她的眸子裏卻有着三分凌厲,這是她在戰場上一次又一次殺出來的騰騰而不顯的殺氣,這股子殺氣……消不了……

    魏昭看着溫瑾的眼眸,有一瞬間微微出神,或是從那兒的凌厲中想到了幾分往事,他微微抿了抿脣,繼而重新露出那張揚的笑顏“元易說,叫你將晏家小娘子帶上。”

    溫瑾雖不解爲何要帶晏燕,爲何紈絝的聚會里有元易這般的謙謙君子,但也是應允了下來。畢竟晏燕自雲家的春日宴之後,便未與她聯繫過了。

    魏昭得了溫瑾的準信,撐在牆上的雙手微微發力,徑直躍了下去,解了馬匹,便縱身上馬,打馬上街出城。

    溫瑾從家裏順了自己馬匹出來,直奔晏府。

    ……………………

    南城門外

    魏昭背倚柳樹,將馬鞭緊緊勒在手中,頗有幾分韋莊筆下“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意味。

    溫瑾帶着晏燕打馬而來,停在了魏昭的跟前。

    “三娘啊,你可算來了。”魏昭看着溫瑾道。

    溫瑾沒有下馬,高騎於馬上,斜睨着魏昭道“去哪兒”

    魏昭翻身上馬,剛剛準備勒繮繩帶路,突然間驚道“怎的不見晏娘子做聲”

    溫瑾面不改色道“打暈了。”

    “哦……打暈……”魏昭突然意識到什麼驚道“打暈了!”

    溫瑾看着魏昭的反應覺着好笑,當即放聲笑道“我去找她時,她說什麼都不肯出來,晏伯父與伯母怕她憋壞,便與我一同打了個商量,咳……敲暈了帶出來……”

    魏昭撇了撇了嘴,尷尬的打了幾聲哈哈,便道“走……走吧……”

    ………………

    此時倒是一個踏青的好時機,各處的官家夫人娘子郎君到處都是。

    溫瑾與魏昭一同到了地界,魏昭翻身下了馬,正擔心晏燕怎麼辦呢,就看見,溫瑾直接將晏燕打橫抱了起來,還頗有餘力的道“走啊魏昭。”

    魏昭楞了半晌,才猛咽一口口水道“來來來,這邊。”

    一走過去,便看見了一個極爲風雅的亭子,亭子裏聚了四人,正是其他的二位紈絝與元易和宋染的妹妹宋潯月。

    “魏三,你可算來了!”兵部尚書之子楊子方道。

    “路上耽擱了會兒,對不住啊。”魏昭邊說便領着溫瑾入座。

    溫瑾將晏燕放在了自己的身旁,在衆人疑惑帶着震驚的眼神中解了晏燕的穴道,這才漸漸轉醒。

    晏燕一醒,看着這一幕立即便明白了原由,又不大好當衆發作,只得輕輕嗔道“阿瑾。”

    溫瑾掃了周圍人一眼,立刻雙手一擡道“與我無關,伯父出的主意。”

    這一甩鍋大招將衆人逗了個大笑,一笑未止,忽聽得一聲“莽夫!”

    這一聲如平地如雷,將衆人炸了個外焦裏嫩。在場的諸位紈絝,若是你細細看去,便會發現俱是將門出身。

    那出聲的小郎君,分外不巧,呵斥的正好是宋染的家僕,原是那位家僕端着茶水走過來時,踩進了一個小坑,當即摔了下去,將茶水撒在了那位郎君的身上,那郎君是個文官之子,妥妥地瞧不起武人,當即便大喝出聲“莽夫!不愧是武夫家裏養出來的!”

    這一句話說的頗爲難聽,宋潯月當即站起來大喝出聲“周楊你亂說什麼!”

    原來是禮部尚書的長子周楊。

    “我亂說難道不對嗎你們武夫除了會耍幾個刀還會幹什麼”周楊嗤笑道。

    與他一同隨行的幾位郎君臉色不由的黑了點,這話說的忒不中聽。

    “周郎君。”溫瑾站了起來,看着周楊道“你說,武將無用,但這大唐的萬里山河,在開闢時莫不是武將生死相搏掙來的,我等如今的安定亦也是無數武將在戰場上一次一次拿血換來的!你享着武將帶來的生活,卻在肆意的貶低武將,周楊,你有何顏面!”

    衆人被這話說一驚,周楊愣了會兒,覺得自己不能落了下乘,趕忙道“那那些武將是在疆場廝殺不錯,但這個呢這不過是一個奴僕罷了!”

    “奴僕又如何”晏燕兩眼通紅,顯然是被氣的不輕。她緩緩而起,雙手交疊在小腹處,微微一福禮道“奴僕的命,亦也是命……不知周郎君可曾瞧過饑荒,小女有幸跟着阿耶一起去救濟過災民,是那些奴僕頂着染病的危險,頂着髒亂一個一個去服侍那些在名義上比自己低賤的災民。這亦也是極爲珍貴的……”

    在場的三位女子,第一位首個開口罵人,第二三位以自身情況爲基礎去辯駁,護住那些人。

    周楊被懟的無話可說,只得將袖袍一甩,領着同行的幾位郎君一起另尋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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