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擺了個小塌,塌上睡了位小娘子。這小娘子分外隨意,雙腿自然翹在放碎嘴的小几上,頭髮隨意挽了髻,兩手枕於腦後,青白色襦裙的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一截潔白的手腕。許是嫌那陽光刺眼,便往臉上搭了本書。好一副美人惰懶圖!
“溫姐姐!”一個嬌嫩的女聲在那位小憩的娘子耳畔響起,被聲音所擾,小娘子微微一動,便聽得“啪”一聲,那書卷應聲而落,刺眼的陽光便直直刺入了小娘子的眼內,她哼唧了一聲便不耐煩的張開了眼。“何事?”
一個托盤遞到了小娘子眼前,那個嬌嫩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位小娘子即爲柳明月,“諾,”她笑着道“魏三哥哥讓我拿與你的。”
那個小娘子正是溫瑾。她聽聞此話,正眼瞧了一下那托盤裏頭的物件。托盤分了格,一格里頭放着胡餅,一格里頭放着糯米糕,還有一格放着冷麪,最後一格推着酪櫻桃。
“這般風雅!”溫瑾感嘆出聲,急忙從柳明月手中接來放在小几上,柳明月十分貼心,幫忙備了碗筷,溫瑾也不客氣,馬上開喫。
柳明月落座在溫瑾身旁“你可得好生謝謝我,那是看見我吃了,魏三哥哥纔想着要給你備一份的!”
“是是是!”溫瑾趕忙應和,“謝過小明月!”溫瑾不是個講究人,她從前的早餐主旨塞四個胡餅,難得有人能爲她這般精心準備一份,自是打心裏的高興。
柳明月的年齡與溫瑾相仿,二人自是更談得來些。說到底,柳明月是個小娘子,是個愛八卦的小娘子,她好不容易逮着了機會,現下是萬分激動。她搓了搓小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來了句“溫姐姐與魏三哥哥是何關係啊?”
“害,”柳明月做出一副“長者”的模樣來,“溫姐姐這髮髻我一瞧便知道尚是個待字閨中的,你與魏三哥哥這般親近,難免有損清譽啊!”
溫瑾一哂,在柳明月的頭上敲了個爆慄“從哪學來的模樣,還訓起我來了。”
“哎哎哎!”柳明月一撇嘴,別過臉道“這可不是什麼裝大人,世人常說‘聘爲妻,奔爲妾’!溫姐姐這般好一個人,沒必要爲了魏三哥哥喪了這大好前程,我瞧着姐姐這副模樣,想要求娶你的人從長安排到塞外都不成問題!”
溫瑾一愣“你這是認爲我二人是私奔出來的小夫妻”她瞪大了雙眼,還嗦了一口粉壓驚。
柳明月語重心長一嘆氣,還要再說,卻被溫瑾擡手攔下。“小孩子家家每天都看些話本,我與魏郎君,哪是什麼咳……我與他是有着正兒八經的婚約的!三媒六聘俱是齊了的!只是還未來得及成親罷了,此次南下着實是由着家中長輩安排,哪裏……哪裏是什麼私奔啊!”
柳明月杏眼一眯,逼近溫瑾“當真”
溫瑾一嘆氣,“當真!”
柳明月還打算說些什麼,卻打眼掃見了迎面走來的魏昭,一襲柳黃色的圓領瀾袍,頭髮與髮帶俱是萬年不變的舊搭配。他行至溫瑾身後,笑着將柳明月打發走後便佔了柳明月的位子。
魏昭坐下長嘆一口氣道“擱置好些日子了,終於讓我逮着機會來同你好好分析一下繁花閣的火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