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祁風華錄 >第38章 巧合
    “紓兒。”

    隨着一聲呼喚,小船微微一震,夏侯翊像片羽毛一樣落在夏侯紓身後,雪白的衣裳把他襯托得似神仙下凡般飄逸。

    夏侯翊偏愛着白衣。他的衣櫃裏有很多衣服,不同的面料,不同的款式,不同的花紋,只有顏色總是這種梨花一般的白。而夏侯翊的皮膚白皙光潔,這樣素淨的顏色反而襯托得他面如冠玉。

    夏侯紓煩躁的嘆了口氣,轉身看着夏侯翊,又看了看他身後,再看看周圍,視線之內除了水就是霧。

    這裏雖然靠近岸邊,卻不是羅老翁說的渡口,他是從哪裏上船的?

    不過眼下這並不是夏侯紓最關心的問題,她緊緊盯着兄長問:“方纔就你一個人嗎?”

    “怎麼,你還約了其他人?”夏侯翊愣了一下,視線往船艙裏看去。

    船艙裏空無一人,只有桌上的香即將燃盡。

    “當然沒有。”夏侯紓嘴上回答着,心裏卻有些失望。

    大概真是自己看花眼了,湖面根本就沒有其他人。

    可就算是看花了眼,她怎麼會看成是哪個紫衣男子呢?

    夏侯紓不由自主的撫上了左手臂,那裏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恢復如初。

    或許就像人會做夢一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她一直惦記着手臂上的傷口,忘不掉傷口的來歷,所以纔會看花了眼,甚至潛意識裏看到了那張冷淡而疏離的臉。

    夏侯翊不疑有他,拍了拍自己身上沾到的雨珠,又問:“你方纔在找什麼呢?”

    夏侯紓再看向夏侯翊時,眼裏就換上了揶揄的笑意:“我就想看看這世上還有沒有像我們一般志趣高潔的人,這大風大雨的還出來遊湖,實在是精神可嘉!”

    夏侯翊對妹妹的冷嘲熱諷不屑一顧,徑直走進船艙,自顧自倒了一杯茶喝。被雨水淋溼的髮絲安靜的披落在他肩頭,看上去有幾分凌亂,但他全然不顧。

    在船的另一頭烹茶的云溪聽到了聲響,立刻端着一壺熱茶走了進來。看見夏侯翊坐在那裏,她兩眼亮晶晶的,再看到他一身的水氣,又驚訝道:“二公子,你是淋了多久的雨啊,怎麼溼成這個樣子了?”

    說着她就將茶壺放在小几上,快速掏出帕子來替他擦頭髮上的水。

    夏侯翊稍微向旁邊避了一下,除了他屋裏常年服侍他衣食的擷英和擷芳,他並不習慣別的丫鬟亂碰他。

    云溪訕訕的收回了帕子。她早已習慣了夏侯翊這樣若即若離的態度,也沒覺得多委屈和丟面子,轉身殷勤的替換了小几上快要喝完的溫茶,又指了指白瓷盤裏的點心對夏侯翊說:“二公子,你餓了吧?這是今早剛做的點心,特意少放了糖,你快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夏侯翊聞言掃了一眼小几上的茶點,似乎並不如意,最後勉強挑了一塊放入口中嚐了嚐。

    云溪一臉期待地看着他:“怎麼樣,二公子,你可還喜歡?”

    “尚可。”夏侯翊說的很委婉,沒等云溪再勸他繼續嘗一塊,他便會了揮手說,“你先到後面去吧,別讓那船伕進來,我跟紓兒有話要說。”

    云溪得到了認可,歡天喜地的端着換下來的茶壺出去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夏侯紓目送云溪的背影出去,這才走近了些,含酸帶澀的調侃道:“有時候我真的很慶幸你是我的兄長,不然光是看着我屋裏的人一個個都把心撲在你身上都能把我氣死。”

    夏侯翊自動忽略了妹妹了調侃,神情自若地喝着茶。

    夏侯紓默默瞪了他一眼,纔在他對面盤腿坐下,言歸正傳道:“你這一上午去了哪裏?”

    夏侯翊笑笑不說話。

    因爲他們倆的身份特殊,所以兄妹倆曾經做過約定,如果遇到不方便告知對方的事,大家就一笑了之。

    夏侯紓立即明白,夏侯翊上午去辦的事不能告訴她。

    既然如此,她也不厚着臉皮追問,只得換了個角度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還順利嗎?”

    夏侯翊認真的思索着這個問題,如果回答的話,似乎也不算違反約定。

    他想了半晌才說:“有些棘手。”

    有些……棘手?

    夏侯紓聽了眼睛一亮,瞬間打起了精神,目光灼熱地盯着兄長。

    平日裏彷彿無所不能的夏侯翊,遇到美女都面不改色,如今露出這個表情,肯定是遇到了真的特別棘手的事。

    會是什麼事呢?

    或許是自己的兩位兄長都過於優秀且聲名在外,夏侯紓長在這種光環下,難免就會有壓力,所以對能讓夏侯翊頭疼的事總是抱着幾分好奇和幸災樂禍。但她始終惦記着夏侯翊待自己不薄,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於是她清了清嗓子,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你?要幫我?”夏侯翊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妹妹,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腦子裏立即蹦出當初夏侯紓能力不足卻又不停逼他就範的情形。

    他緩了緩神,擺擺手毫不留情道:“那倒不必,你只會越幫越忙。”

    “你可別把好心當成驢肝肺!”夏侯紓狠狠挖了他一眼。

    她雖然只是禮貌性地問一句,還帶着幾分戲謔,但得到這樣的答覆,心裏多少有些不服氣,繼而憤憤道:“你也別小瞧了我。想當初,我雖然是靠着你僞造了身份,但後面也是憑自己的真本事通過考覈的。”

    “我可不敢小瞧你,至於你的能力吧……”夏侯翊努力地想着用什麼詞來形容。他想了一會兒,才說出“見仁見智”四個字,並不忘提醒道,“要緊的是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夏侯翊方纔的話有兩層意思。一層是讓夏侯紓別忘了自己是個女兒身,還是出身夏侯氏的高門貴女,背後牽連着越國公府和恭王府,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切勿一時得意忘形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讓自己處於險境。另一層便是委婉地提醒夏侯紓不要越級,畢竟銀戒在長青門只是最低級別的密探,探查的也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情報,根本就不起眼。而他夏侯翊卻是長青門未來的接班人,誰更有話語權不言而喻。

    夏侯紓對於第一層意思不置可否,但對於夏侯翊讓她不要越級的忠告,她聽了卻只想笑。

    事實上,夏侯翊自己就不怎麼遵守這個規矩。準確地說,是經常幹降級的事。例如他就常常暗中協助夏侯紓調查案件或打探情報,爲她在長青們站穩腳跟鋪就了一條康莊大道。

    當然,夏侯紓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對於兄長的告誡,她無從反駁,也不想做毫無意義的辯駁,遂拋開夏侯翊對她實力的質疑,乖巧的點點頭:“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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