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祁風華錄 >第83章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夏侯紓心中縱然有許多的懷疑與困惑,可當着宇文恪的面,想着他背後的老陵王及各種勢力,她也不能繼續激化矛盾,只好委曲求全道:“上次都怪我莽撞,差點誤傷了世子,爲此表兄已經罰我在家閉門思過好些天了,又帶着我去眠象山喫苦受罪,還望世子大人有大量,不與在下計較。”

    宇文恪對她的回答很是喫驚,目光直直的盯着她,心想着眼前伏低做小的人還是他以往認識的莫真嗎?難不成他又在憋着什麼壞主意?

    他派了人暗中查訪過莫真的身份,沒想到查着查着,發現夏侯氏的族親中還真有莫氏這麼一門遠得不能再遠的親戚。只是莫氏人丁寥落,又經過幾次戰場的洗禮,如今已經找不到當家之人。所以留下莫真這麼一個遺孤,又被夏侯氏好生將養,似乎也說得過去。可他再往下細查時,卻又發現越國公府的僕從表示沒在府中聽說過一位姓莫的表公子,只聽說幕僚中有一位叫莫曉風的先生。

    然而就在前不久,夏侯翊要去眠象山時,越國公府卻又突然傳出夏侯翊同行之人中有一個姓莫的表親。

    這個消息聽起來非常的刻意。所以他就更加好奇莫真的身份了。

    夏侯紓當然不知道宇文恪的心裏琢磨着什麼,只記得夏侯翊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避着宇文恪這個人。她想了想,便說:“方纔世子說欣賞我這樣的性格,便知我是絕對無意冒犯,想來也不會跟我計較之前的事了。不過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辭了。”

    宇文恪不置可否,但似乎又明白她方纔爲何乖乖認錯道歉了。他依然站在門中間不肯退讓,又說:“有什麼要緊事這麼着急?今日既然遇上了,不如我們去喝一盅?”

    “多謝世子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夏侯紓揚了揚手中的胭脂,“我既然答應了夏侯兄長要替他籌備郡主的壽宴,就得敬守承諾。”然後眼睛瞄了瞄他,“還請世子讓個道?”

    宇文恪輕咳了一聲,笑着避開了身子。

    辭別宇文恪後,夏侯紓也沒什麼心思繼續逛下去了,她收好胭脂,徑直往越國公府走。

    帶了越國公府,她卻不慌着進去,而是沿着衚衕轉了一圈,再三確認後面沒人跟着,才匆匆走到一處院子牆角,沿着旁邊的大梧桐樹嫺熟的翻了進去,然後輕車熟路的穿過幾間院子,推開了一方小門,溜進了自己住的清風閣。

    她剛鬆了口氣,轉頭便見廊下赫然坐着正在喝茶的鐘玉卿,旁邊還跟着年過半百的李管家和一干丫鬟婆子,大家都一臉驚恐的看着她,而云溪和雨湖則跪在一旁一個勁的朝她使眼色。

    夏侯紓頓時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誰回自己家用得着把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還偷偷摸摸的,不清楚的還以爲是進了賊。

    既然被抓了現行,夏侯紓也不再刻意隱瞞和躲閃。她暗自嘆了口氣,恭恭敬敬的向鍾玉卿請安。

    鍾玉卿輕輕放下茶杯,儀容得體,不怒自威。她半眯着眼睛將女兒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早已猜透了夏侯紓的行跡,也不急着生氣,反而是溫和如常道:“紓兒,此番你作何解釋?”

    夏侯紓早已從云溪的暗示裏得知她並沒有如實招供,所以馬上裝出一臉委屈,聲若蚊蠅道:“我不過是出去逛了逛而已。”

    鍾玉卿鳳眼一轉,沉聲道:“怕是沒這麼簡單吧?”

    可今天的事確實就是這麼簡單。

    夏侯紓連忙說:“女兒句句屬實。”

    鍾玉卿本就因爲夏侯紓僞造身份進入長青門的事還沒有完全消氣,原是想把夏侯翊支出去,讓他們兄妹無處同謀,由此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女兒不斷的挑戰她的底線,她也不能一忍再忍。

    鍾玉卿指了指跪在云溪和雨湖後面的一個丫鬟說:“你來說。”

    夏侯紓順勢看過去,竟然是翠煙。

    翠煙誠惶誠恐的給鍾玉卿磕了個頭,看都不敢看夏侯紓一眼,結結巴巴的說:“三姑娘近來確實經常外出,云溪姐姐就哄着我們說是姑娘嗜睡,還讓我們不要去房中打擾。”

    整個清風閣的人都是鍾玉卿安排的,夏侯紓並不期待人人都像云溪和雨湖那樣對自己衷心,但翠煙是負責梳洗的丫鬟,是緊身服侍的,所以她夏侯紓待她還是比較親厚的,云溪和雨湖平時待她們也不薄,但沒想到她爲了想鍾玉卿表忠心,居然會拉云溪下水。

    夏侯紓的目光立即就往她前面的云溪身上掃去,才發現云溪的左臉有些紅腫,指痕尚存,這樣大的力道……只有母親身邊的婆子纔會下手這麼重,遂用餘光乜了一眼站在鍾玉卿旁邊的馥佩嬤嬤。

    後者氣定神閒,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夏侯紓抿了抿嘴,道:“這段日子女兒確實經常出府,但也只是隨便逛逛,母親若是不信,責備女兒便是,不必牽連旁人。”

    鍾玉卿不以爲然,掃了一眼云溪,正色道:“你不必急着爲她開脫,光是她欺瞞我這一點,就該家法處置!”

    夏侯紓見解釋無用,只好破罐子破摔:“母親,這真的不關云溪的事,是我讓她瞞着您的,您要罰就罰我好了。”

    “反了你了!”鍾玉卿終於放棄了忍耐,一巴掌拍在椅子旁邊的紅木小几上,就連剛放下的茶杯都抖了抖,也不知道手掌疼不疼。

    隨後她深吸了一口氣,指着夏侯紓厲聲呵斥道:“你看看你穿成什麼樣子?男不男女不女的。前些日子也是如此吧!說,都去幹什麼了!”

    見母親真動氣了,夏侯紓也不敢繼續爭辯,她一面耷拉着腦袋作認錯狀,一面絞盡腦汁想着化解方法。

    突然她腦中靈光一現,立刻將剛買到的胭脂拿出來,雙手呈給鍾玉卿,委屈巴巴的說:“母親真的錯怪女兒了。”

    鍾玉卿愣住,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女兒手中的胭脂。這是什麼意思?當着衆人的面,隨便拿盒胭脂就想賄賂她嗎?

    膽子可真不小啊!

    還是慶芳機靈,立即善解人意的接了過去呈給鍾玉卿。

    她跟在鍾玉卿身邊十來年了,別人都只當宣和郡主教女甚嚴,卻不知郡主其實好多地方都是縱容着這個寶貝女兒的,根本捨不得重罰,不然每次夏侯紓犯了錯,就不只是責罵、抄書和禁足了。

    鍾玉卿本來就是在氣頭上纔會做出一副嚴目的姿態,此刻見女兒有所轉圜,身邊的婢女也幫着打圓場,便接過那盒胭脂來打開來瞧了瞧,除了香味濃郁之外並未發現異常。她不禁眉頭深鎖,道:“這是何意?”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