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祁風華錄 >第104章 責問
    趙王妃心裏叫苦連天,卻又不能躲起來裝作無事發生。然而真要賞罰分明,她又做不到,難道讓她當衆打自己女兒一巴掌給她們出氣嗎?

    她只是喜歡裝糊塗,又不是真糊塗。

    夏侯湄見趙王妃猶豫不定,心裏暗暗咒罵了對方几句。她思忖着如果光說夏侯紓被打一事,可能還得不到大家的和支持,畢竟就像趙王妃說的那樣,把它歸到爲小輩之間的玩鬧,只是鬧得過分了一點,別人也不好說什麼。甚至事關幾家女眷的名聲,他們過後連說都不敢亂說。與其在這種小時候繞圈子,倒不如把事情說得更大一些,也好讓在場的人都看看獨孤曇有多可惡,同時也掂量掂量這件事該不該計較。

    夏侯湄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便又說:“長寧郡主不光打了我孃家侄女,還將我們關在若蘭的院子裏呢。這些,我那女婿屋裏的五六個姬妾也看得真真切切的。若不是我們幾家的僕婦拼死把門打開,只怕我們此刻還被關着呢。說起來,我們幾家長輩也都是又誥命在身的,沒想到竟被長寧郡主像對待奴僕一般作踐。趙王妃今日若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幾家就告到陛下那裏去,到時候請陛下給我們拿主意!”

    誥命,那是天子對有功之家的女眷給予的榮耀和封賞,普通百姓之家只有羨慕和膜拜的份兒,但是對於他們這勳貴之家來說卻是尋常,誰家裏沒幾個誥命?不說全京城,就她們趙王府現在的園子裏,丟塊石頭進去都能砸死幾個誥命。但眼前的這幾個誥命不一樣,她們的夫婿都不是一般人,越國公手裏有兵權,恭王手裏有長青門暗網,榮安侯雖然是個閒散的沒落侯爵,但因爲與前兩家的姻親關係,都不容小覷。

    趙王妃這才知道事情鬧大了,便問獨孤曇:“她們說的可是真的?”

    “母親,我……”獨孤曇沒想到母親居然會責問自己,支支吾吾道,“我也是不想讓她們沒有分寸擾了你的壽宴,就稍稍勸阻了一下,想讓她們在梨花園裏多坐一會兒,根本就沒有她們說的那麼嚴重。要不然她們此刻怎麼會站在這裏告我的狀,毀我名聲?”

    “你這個孽障!”趙王妃氣得大罵,“她們都是你三弟妹的孃家人,你不幫着你大嫂嫂招呼客人,去管她們做什麼?府裏就沒別的事可做了嗎?你還敢口出狂言,甚至關押誥命夫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獨孤曇驟然被母親叱罵,心中委屈至極,便說:“母親,她們都是一夥的,明明是他們合着夥的污衊我!你別聽她們一面之詞!”

    夏侯紓聽不下去了,紅着眼眶反問道:“長寧郡主的意思是我自己給自己打了一巴掌,然後來污衊你的嗎?”

    圍觀的衆人開始接頭接耳。像夏侯紓這樣出身很好的小姑娘,正是愛美的年紀,怎麼會冒着毀容的風險自己扇自己一巴掌來誣陷年齡比她大了近一半,身世連見都沒有見過的長寧郡主呢?定然是長寧郡主主動招惹!

    ….

    獨孤曇聽着那些對自己不利的議論聲,立馬回頭瞪了夏侯紓一眼。這個時候你還湊什麼熱鬧?是嫌我打得還不夠重嗎?

    夏侯紓順勢就撲進一旁的夏侯湄的懷裏,帶着哭腔說:“姑母,從前若蘭表姐總說趙王府多好多好,婆母姑嫂多麼的和藹友善。可是你看她們,連我這個初次見面的客人都是說打就打,甚至還說是我故意誣陷她們,不知道若蘭表姐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呢!”

    夏侯湄人生第一次跟夏侯紓這麼親暱,頗有些受寵若驚。她先是愣了一下,再看看旁邊若有所思的鐘玉卿,接着趕緊一邊用手拍打着她的後背安撫,一邊琢磨着侄女的用意。

    “你給我閉嘴!”獨孤曇衝着夏侯紓尖叫道,“今日若不是你挑撥,我會動手打你嗎?你剛纔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現在裝什麼柔弱?”

    夏侯紓不理她,繼續把臉埋在姑母的懷裏小聲抽泣,那模樣實在是委屈至極。惹得爲官之人都心疼了。

    夏侯湄直接當衆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個長寧郡主不簡單啊!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呢,她也敢矢口否認,甚至還想歪曲事實。要是遇上軟弱一點的人家,被她這麼三言兩語的一嚇唬,只怕就被她給糊弄過去了。

    難怪她家若蘭會被欺負!

    夏侯湄聯想起種種,怒不可遏,便嘲諷道:“長寧郡主得虧是個女兒身,若是個男兒,以你的口才,只怕整個趙王府都沒人敢跟你說個不字吧!”

    獨孤曇聽得出夏侯湄是在諷刺自己狡辯,怒道:“你胡說些什麼?這裏是趙王府,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那你倒是說說我哪件事胡說了?或者哪件事誇大其詞了?”夏侯湄做好了準備要與她好好論道論道,“論輩分,我也算是你的長輩。論主次,今天我們是貴府的客人,也是這件事的苦主,我怎麼就不能說話了?你就期待着我們都閉了嘴,你好耀武揚威是吧?”

    “你……”獨孤曇指着夏侯湄,氣得說不出話來。

    趙王妃見事態越演越烈,卻又無計可施,氣得捂着胸口道:“你們……你們這是要氣死我啊!”

    房氏見婆母動氣了,趕緊去攙扶住,勸說道:“婆母,這大喜的日子,怎麼能說那個字呢!”

    說完她忍不住看了獨孤曇一眼,嗔怪道:“二妹妹,你真是糊塗呀!幾位夫人好歹也是誥命夫人,名義上還是我們的長輩,你行事怎能如此莽撞?還是快些給諸位夫人道個歉吧,別把婆母氣着了。”

    獨孤曇覺得房氏是故意的,不僅有煽風點火的嫌疑,還想把自己摘乾淨了看熱鬧。她可不是個傻子,絕對不會放她輕鬆,便說:“大嫂嫂,我這也是爲了你着想。今日來了這麼多賓客,你跟二嫂嫂都前前後後忙得腳不沾地,其他幾位弟妹也在幫着待客,偏生許氏一個人在住處躲清閒,難不成滿堂的賓客,就她孃家人尊貴些?”

    ….

    在場的賓客面面相覷。

    寧壽堂裏的賓客,有的來得很早,而且爲了與趙王妃親近,一直就沒離開過,自然是看得多,也看得明白。趙王的衆多兒媳中,除了長房的房氏和二房的黃氏來者不拒,對誰都笑嘻嘻的說着客套話,一趟又一趟的把來客往趙王妃面前帶,互相見過禮恭維幾句後又讓人帶到園子各處觀看遊玩,或是喫些小食,或是聽聽小曲兒,其他兒媳婦都是跟賓客簡單問候幾句就走開了,轉身去招待自己孃家人,唯恐有什麼不周全的。

    都說女兒親孃,嫁出去的女兒更甚。她們一年都難得回孃家幾次,偶爾見到孃家人,自然是恨不得挨在一起說說體己話。這是人之常情,也是很尋常的事,從未聽過有什麼不對。所以獨孤曇的看不順眼和指責,在她們看來就完全沒有說服力,甚至還有些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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