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從趙王府出來的時候,恭王妃特意拉了鍾青葵到一邊說悄悄話,勸她過些日子再去越國公府。但她覺得做人要講義氣,越是這種時候,她越不能拋棄夏侯紓。而且夏侯紓臉上還腫着呢,估計好些天都不能出門了,她得去陪她說說話,解解悶,免得她想不開。
鍾綠芙聽了,卻嘲諷她想多了,還說誰想不開都有可能,但夏侯紓不會。爲此,她還跟自家姐姐吵了幾句嘴,最後不歡而散。
對於鍾青葵做的這一切,夏侯紓倒沒有那麼感動,她一門心思想着在趙王府發生的事情。她覺得今天發生得一切都太快了,甚至有點失控,好多事情她到現在都還恍惚着。
明明她只是看不慣長寧郡主的囂張跋扈,想讓長寧郡主給她們道個歉,順便也給若蘭表姐出口惡氣,結果怎麼就逼得若蘭表姐要絕婚了呢?
雖然獨孤顯不是個好丈夫,也不是個好父親,但他們好歹也做了好幾年的夫妻,就怕他們衝動之下做出的這個決定,以後許若蘭會後悔。
鍾青葵其實也還恍惚着,只不過她打定主意要安撫夏侯紓,所以強作鎮定的不去想它,慢慢的也就把這件事拋到九霄雲外。
夏侯紓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翻了個身,擡頭問道:“青葵,你說若蘭表姐真的會跟獨孤顯和離嗎?”
鍾青葵以爲她是因爲在趙王府受了委屈,傷了臉而不高興,沒想到她趴在那裏半天不說話竟然是在想許家表姐的事,反而放心了不少。她仔細想了想說:“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看許表姐聽到她那夫婿不同意和離的時候,她還是挺高興的。”
夏侯紓那會兒光顧着看趙王妃和房氏等人吵架了,也沒有特別留意許若蘭當時的表情,聽鍾青葵這麼說,她立馬坐了起來,好奇道:“你說的是真的?你親眼所見?”
鍾青葵點點頭,她眼睛看得真的。許若蘭當時聽到丈夫嚷嚷着既不休妻,也不和離,不僅挺高興,還鬆了口氣的樣子。
“這麼說,若蘭表姐的初衷並不是要和離,只是想脫離趙王府的掌控。結果話趕話的,居然就真鬧得要和離了。”夏侯紓總結道。
鍾青葵點頭道:“我看母親勸大姐姐和二姐姐她們的時候,總說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許表姐與獨孤顯成親也有好些年了,還有兩個孩子,肯定還是有感情的。而且許表姐自己也說他們夫妻原本是很和睦的。”
這個發現讓夏侯紓又迷惑了,她拉了拉鍾青葵認真的說:“我們來分析一下吧。如果若蘭表姐真的跟獨孤顯和離了,以趙王妃的性格,肯定不會讓若蘭表姐把兩個孩子都帶走的。沒了孩子,若蘭表姐就沒了期盼,勢必會很傷心。但如果不和離,以今天我們鬧成這樣的程度,若蘭表姐也不會想再回到趙王府了,那現在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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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青葵年紀小,沒經歷過什麼大事,所以在這件事上想的沒那麼多,也沒那麼遠。聽了夏侯紓的這番分析,便道:“我記得剛纔在寧壽堂,姑父說可以向陛下請旨,把許表姐的兩個孩兒過繼到翖表哥名下,到時候你們再把若蘭表姐接過去,不就可以讓他們母子團聚了嗎?”
夏侯紓搖搖頭,嘆了口氣說:“你不會真覺得我父親會請旨給大哥過繼子嗣吧?”
“當時情急,父親只不過是提出來解圍罷了。”夏侯紓一副好多事你們都看不明白的樣子,繼續說,“大哥如果還在,今年正好是他的本命年,二十四歲,大好年華,早該成親生子了。父親要是真想給他過繼子嗣,早就做了,何必要過繼若蘭表姐的孩子。而且趙王妃有句話說得很對,宗室王孫,沒那麼好過繼給別家。”
“原來是這樣。”鍾青葵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又問,“你依你之見,許表姐要怎樣才能既不受趙王府的苛責,又能與孩兒們不分開呢?”
夏侯紓用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想了許久,方道:“我目前能想到的,剛纔在若蘭表姐那裏也說了,那就是分家!”
“分家?”鍾青葵聽得不太明白,“趙王那麼多兒子,都沒有分家,許表姐的丈夫雖不是長子,但也是嫡子,他們能分出來住嗎?”
“事在人爲嘛。”夏侯紓說,“我看那獨孤顯對若蘭表姐應該是有幾分真情的,如果若蘭表姐願意放下身段去吹吹耳邊風,沒準獨孤顯就跟她站在同一天戰線上了呢!獨孤顯不是嫡長子,將來無緣繼承爵位,只要他提分家的時候態度堅決一點,理由充分一些,趙王府沒什麼藉口阻攔吧。”
“可這也不對呀。”鍾青葵又說,“你不是看不上許表姐的夫婿嗎?爲何還要讓許表姐放低身段去求他?”
“這只是權宜之計。”夏侯紓解釋說。
“你的意思是,等他們與趙王府分了家,許表姐再與她夫婿和離?”鍾青葵還是不太明白。
“要不要和離日後再說。”夏侯紓便繼續給她分析,“你想啊,現在他們沒分家,她們三房的一切喫穿用度都是花若蘭表姐的錢,那就證明若蘭表姐目前是養得起他們的。如果他們分出來,自己在外面住着,趙王府也管不着,若蘭表姐就是真正的當家女主人了。只要獨孤顯日後好好聽若蘭表姐的話,那麼多他一個和少他一個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怎麼沒想到呢?”鍾青葵恍然大悟,“只要他們還是夫妻,趙王府就沒理由讓許表姐交出孩子,這樣許表姐就不會再有顧慮了。”
鍾青葵高興得直拍手:“那我們趕緊去告訴許表姐吧!”
說着她就要去叫車伕掉頭。
….
夏侯紓趕緊拉住了她,勸說說:“別去了。我們都能想到的辦法,若蘭表姐未必想不到,就算若蘭表姐深陷其中,一時之間想不透,不是還有我姑母嗎?我姑母可不是蠢笨之人!”
鍾青葵聽明白了,這才坐回原來的位置,感嘆道:“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們做女子的可真不容易。”
夏侯紓聞言看了看鐘青葵,想起舅舅鍾瓚那副求子心切的模樣,突然有點替鍾家姐妹惋惜。她自己也覺得做女子確實不容易,即便是他這樣有父母疼愛的,也還是有很多身不由己。
鍾青葵的煩惱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很快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又替夏侯紓檢查了一遍臉上的紅腫,十分心疼。看着看着她又不解道:“你不是會功夫嗎?長寧郡主打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躲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