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祁風華錄 >第119章 豬一樣的隊友
    鍾玉卿雖然對夏侯紓的恭維之詞很受用,但她絲毫沒有被女兒的花言巧語矇蔽,很快就擺正了自己的立場和態度,正色道:“你說再多的好話也沒用。你自己做了什麼事,將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也得自己扛。”

    夏侯紓也不是被嚇唬長大的,聽了母親這番話,不僅不畏懼,反而笑嘻嘻道:“我不怕,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着!你跟父親總會替我周全的!”

    鍾玉卿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沒說話。

    事實證明,父母比她見多識廣,預知能力也比她強。

    自王崇厚父子無功而返後,丞相府與越國公府算是徹底槓上了,原本就不太和睦的兩股勢力在朝中更是涇渭分明。

    朝政之事夏侯紓不懂,夏侯淵向來也不讓子女插手。但是縱觀歷朝歷代,文武官員之間都會有點間隙,這原本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因爲她才捅破了這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她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不過夏侯淵並沒有責備她,只是捋了捋鬍子,一臉的高深莫測。

    這茬剛過去,沐春院那邊又出了事。

    云溪去打聽清楚後便回來稟報:“我特意跑了一趟沐春院,說是那丁運生昨天出去喝花酒,徹夜未歸。聽他身邊伺候的小廝說,他昨晚可威風了,幾碗黃湯下肚就忘了自己幾斤幾兩,居然嚷嚷起了宮中立後之事。還說姑娘你在府中開設賭局,招呼幕僚們押注。現在這事都傳開了。國公爺也是在外面聽到了傳言纔回來問起的。”

    夏侯紓聽完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難怪人家都說一個世家大族,外面的人是很難將他攻破的,怕就怕內部出了事,被自己人給出賣了。

    當天關於她要開設賭局的事傳得全府皆知的時候,她就提醒夏侯翊要制止一下這些人亂傳話。當時夏侯翊說這些閒話也就只是在府中傳播一下,出不了門。還說父親知道怎麼處理,讓她放心。

    結果呢?

    這話不僅出了門,還傳得沸沸揚揚了。

    估計要不了三日,滿京城都知道她夏侯紓無法無天,在府中開設賭局,賭當今天子會立誰爲皇后。

    這都不是名聲不名聲的事了。一個不小心,那就是涉及到妄議朝政,是可能抄家滅門的大罪啊!

    在外人看來,她一個不懂朝政的女子都敢在家裏大放厥詞,那麼這背後肯定是有人經常這麼說。那這個人會是誰?

    當時是當父親的夏侯淵了!

    那丁運生當初討論立後的時候分析得頭頭是道,侃侃而談,怎麼會蠢笨如此?父親怎麼會容忍這樣的人留在府中禍害大家?

    最奇怪的是,這件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皇長子都要滿百日了,而天子既沒有晉封皇長子的生母呂美人,也沒有理會朝中的立後之爭,完全是做冷處理,丁運生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提起往事來?

    ….

    這裏面究竟是趙王府在挑撥,還是丞相府在深挖她過去的錯處,企圖對付夏侯氏?

    “那現在怎麼樣了?”夏侯紓追問道,“父親知道了這事,可有作何打算?他人又去了哪裏?”

    云溪嘆着氣說:“那丁運生原本就是個恃才傲物的主兒,國公爺能容忍他到今日,不過是看在他從前出過力的份上。沒想到竟把他養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在秦樓楚館裏詆譭姑娘的名聲。

    “國公爺回來後就先去了沐春院,就看見丁運生四仰八叉的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的說着夢話,旁邊還有他的嘔吐物。這可把國公爺給氣壞了,當衆就叫人打了冷水來將他澆醒。丁運生以爲是同僚在捉弄他,竟然神志不清的罵了幾句,就被林護衛拖到了院子裏,他這才終於清醒過來。

    “誰曾想他平時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卻是個敢做不敢當的孬種。國公爺才問了他幾句,他全部矢口否認,一口咬定自己沒說過那些混賬話,還說是別人冤枉他。哼!他若沒說過,那昨天那些聽到的人又是聽誰說的?怎麼會鬧得沸沸揚揚的?”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夏侯紓雖然看不起丁運生這種喜歡吹噓自己的人,可是如今大家都知道他是越國公府的幕僚,而他在外面說的那些話雖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卻也是有事實依據的,外面的人自然是相信他的話。

    夏侯紓覺得頭痛無比,只得帶着云溪趕緊去沐春院瞧瞧事態發展情況。

    跨進沐春院,夏侯紓就看到院子裏站了許多人,連隔壁隆秋院的人都聞訊趕來了,一個個都噤若寒蟬,神情緊張,不時用目光交流疑惑,一會兒又看看坐在廊下喝茶的夏侯淵。

    院子中間的木樁上綁着一個披頭散髮,渾身溼透的中年男人,正是在外面胡言亂語的丁運生。

    在林岐一瓢又一瓢涼水的潑澆下,此刻的丁運生應該是已經醒酒了,依舊在嘟嘟囔囔的爲自己辯解,一遍一遍的強調自己沒有說過不利於越國公府和三姑娘的渾話,都是別人瞎傳的。

    而他旁邊跪着的那個叫石規的小廝則一臉苦澀。

    石規是府中的管事指派去服侍丁運生的,起初的時候他也覺得丁運生是個有勇有謀的幕僚,還指望着哪日丁運生飛黃騰達了,能看在主僕一場的份上給他謀個好去處。可是經歷了昨晚的事,他算是看清了丁運生是個什麼敢做不敢當的貨色,只求他別連累自己就行了。

    丁運生顛來倒去就是那幾句話,還說是石規誣陷他。偶爾也會提及自己從前的功績,求夏侯淵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輕饒了他。

    夏侯紓跟着在旁邊看了半晌。其實她很能理解丁運生爲什麼堅持稱自己沒說過那些話,因爲他昨晚喝了很多酒,完全喝斷片了。就算他還殘存着些許記憶,如今知道這事鬧得那麼大,他也不敢承認啊。

    ….

    這樣問下去,到天黑也不會有個結果的。

    夏侯紓快步穿過人羣,直直的向夏侯淵所在之處走過去,道:“父親不用再審他了。他承不承認,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算起來,這事起初也是因我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他不過是添油加醋的說出去了而已。如今京中流言四竄,還請父親想辦法平息此事,或者說,父親將我綁了送到御史臺,我親自跟他們解釋,若是有什麼罪責,我也一個人承擔,決不能連累了父親和越國公府。”

    “萬萬不可!”夏侯淵還沒說話,一個叫關伯浩的幕僚就先開口了。

    夏侯紓愣了愣,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

    其他人也好奇的打量着他。

    關伯浩見衆人都在看自己,方繼續說:“三姑娘乃一介女子,平日裏不過是喜歡聽我們辯論罷了,怎能隨意綁了送去御史臺?那豈不是要毀了三姑娘的名聲?而且當日雖是三姑娘提議開設賭局,但時至今日,賭局並未成真,陛下也未冊立皇后,怎能因爲丁運生的片面之詞就斷定三姑娘有錯?依我之見,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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