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祁風華錄 >第191章 禁地
    福樂公主養好了病,立刻又恢復了生龍活虎,在宮中四處搗蛋,惹是生非。小鬼頭還利用親情向她父皇取得了特令,接下來的一個月都不用讀書習字。原本這對夏侯紓是無好壞可言的,只是福樂公主不用讀書,她就無事可幹了,整日整日的對着書發呆。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竟經常這樣精神恍惚,心不在焉。

    “紓兒?紓兒?”

    福樂公主的小手在夏侯紓的面前晃了幾下,她纔回過神,竟連她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福樂公主仔細看着她,好奇道:“紓兒,你又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夏侯紓說。

    “一定有事!”福樂公主肯定的說,“你經常一個人發呆,有時候跟你說話你都不知道。有什麼事儘管說,有本公主在,一定幫你辦到!”

    “那我倒是要謝謝你的慷慨大義了。”夏侯紓笑着說,“不過我倒真沒什麼事。”

    “實話?”

    “肺腑之言!”

    “那我就放心了。”說着福樂公主在她旁邊坐下,突然又對她說,“我倒是有個事要跟你說,三日後就是祖母的壽辰,父皇要給祖母辦壽宴,屆時你與我同去。”

    宮中有兩位太后,爲了區別,福樂公主稱楊太后爲皇祖母,而稱楊太后爲祖母。既然她說的是祖母,那便是姚太后了。

    可是夏侯紓並不想去。

    姚太后雖不是害她的罪魁禍首,但也是幫兇。她這人向來不是胸懷寬廣的主兒,也不擅長粉飾太平,對姚太后,着實恭敬不起來。讓她參加姚太后的壽宴,她怕自己會忍不住詛咒她早日歸西。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姚太后如今已經不待見她了,她又何必再到她眼前去晃?

    最後夏侯紓鄭重的說:“我還是不去了。”

    “爲什麼?”福樂公主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問。

    “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只不過是我性格孤僻,不愛熱鬧而已。”夏侯紓一本正經道。對於一個孩子,她總不能說的太直白。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福樂公主表示十分惋惜。然後又說,“祖母的壽辰之後便是我的生辰了,到時候你可不能再推辭了。”

    夏侯紓笑着點頭答應。

    太后大壽那日,夏侯紓一個人站在臨楓齋的院子裏的大楓樹下看月亮。入冬之後,楓葉就開始凋零、掉落,如今已經只剩滿樹的枝丫和幾片殘葉,偶爾一陣風吹來,便會搖落兩三片,像一隻只孤獨的蝴蝶。

    夏侯紓輕輕拾起一片,藉着皎潔的月光,楓葉的脈絡清晰可見,卻又錯綜複雜,不由得感嘆生命是如此的讓人困惑。

    隱約感覺有人靠近,夏侯紓一轉身,竟是獨孤徹。他赤黃的袞服即便是在月光下也那麼刺眼,讓人不敢直視。

    因爲福樂公主的原因,夏侯紓幾乎每天都能見到他,雖然說過的話不多,但是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夏侯紓欠了欠身:“參見陛下!”

    “朕聽昔恬說你身體不適,可有請太醫看過?”獨孤徹在離她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來,有習習微風吹過,曳起他垂在肩上的髮絲。

    “我並無大礙。”夏侯紓淺笑着回答,順便問了句,“陛下怎麼在這兒?”

    “母后纔是今天的主角,朕坐在那裏也是無趣。”獨孤徹笑道。

    “原來陛下也有不受人待見的時候。”夏侯紓嗤笑道。

    他不以爲忤,反而笑着說:“是啊,不知姑娘可待見朕?”

    夏侯紓暗自翻了個白眼,道:“你是陛下,我又怎敢不待見你?”

    “只是因爲朕是陛下麼?”他彷彿在問她,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

    夏侯紓見他沒有端出陛下的架子,便大着膽子點點頭,俏皮道:“你若不是陛下,我睬都不睬你!”

    獨孤徹聽了竟爽朗的笑了起來:“你可不是一般的膽大。”

    “這下可糟了!”夏侯紓故作驚慌,“早知道陛下是說真的,我就不開玩笑了。你趕緊忘記吧!”

    獨孤徹但笑不語,直接轉換話題道:“今日月色真好,走,朕帶你去個好地方!”

    “去哪兒?”夏侯紓突然來了興致。

    “你跟着便是。”獨孤徹沒有多做解釋,故作神祕的笑了笑,轉身便走了。夏侯紓想都沒有想就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夏侯紓對宮中的環境並不熟悉,走了許久,也不知道到了哪裏。眼見此處連燈都少了,她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獨孤徹也察覺到了她的由於,轉身問:“怎麼了?”

    夏侯紓有些茫然,就像是常常走在河邊的人突然就意識到這樣很危險,又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自己的顧慮。見他仍然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心裏不免有點發憷。下意識地再次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獨孤徹將她的窘迫盡收眼裏,卻也不點破,只說:“你只管跟着朕走便是。”

    夏侯紓還是不放心,提醒他說:“這裏的路好黑,我都看不清怎麼走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獨孤徹想了想,然後走到她面前,很自然的拉了她的手,柔聲道:“朕牽着你就不會摔着了。”

    她不是這個意思啊!夏侯紓想掙脫他的手,奈何他抓得太緊,只好跌跌撞撞的跟隨他的腳步走。

    目的地是一個非常陰暗的地方,沒有一盞燈,依稀可知是一座宮殿,卻散發着清冷荒敗的氣息。獨孤徹一手牽着夏侯紓,一手推開厚重的轅門。許是許久無人居住,門剛被推開便有簌簌的灰塵落下來,迷了眼睛。他忙用寬大的袖子替她遮住,不過還是都被嗆得直咳嗽。

    “這是什麼地方?”夏侯紓捂着鼻子問。心想回頭得好好自我反省,以後不能這麼傻不拉幾的就跟着別人走。明明說是帶她去個好地方,結果夜半三更的到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來又是怎麼回事?….

    “朕的禁地。”獨孤徹一邊說一邊用手扇着灰塵,神情再是自然不過。

    “啊?”夏侯紓驚呼,一聽到“禁地”二字就本能的轉身要走,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上次摘了幾朵花就差點被打二十大板,這要是闖了禁地,那還不被砍頭?

    但她走不掉,獨孤徹還緊緊地牽着她的手。

    夏侯紓定了定神,試探着問:“闖了禁地會被關起來麼?”

    “不會。”

    “那會挨板子麼?”

    “也不會。”

    “那會怎樣?”

    “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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