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祁風華錄 >第203章 看美人
    夏侯紓本來打算去找夏侯翊,把母親請了媒婆給他說親的事情告訴他,結果到了春熹居得知夏侯翊並不在府中,擷芳說他一大早就出門了,未曾告知去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她仔細斟酌了一會兒,覺得這事關係着夏侯翊下半生的幸福,得好好處理。

    權衡再三,最終她決定從周家姑娘下手。

    夏侯紓吩咐董效套了馬車,然後帶着云溪一起出門,恰好在大門口碰到了笑容可掬的徐暮山。

    自從夏侯淵表達了嫁女的意願,尤其是徐暮山親自向夏侯紓表達了心意之後,他便三天兩頭的往越國公府跑,跟回自己家似的尋常。如此頻繁的刷存在感,讓夏侯紓產生了很重的心理負擔。然而看着徐暮山春風般和煦的臉,夏侯紓便知二哥還沒有向他轉達自己的意思。

    夏侯紓對着天空翻了個白眼,心想求人不如靠自己,這個惡人還是自己來當比較好。於是她暗自合計了一下,便主動迎上去跟徐暮山打招呼,說自己要出門,問他願不願意一起去。

    徐暮山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了,情緒非常激動,彷彿是得到了某種肯定或者默許,看向夏侯紓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愛意。

    等到上了馬車,徐暮山看着馬車往城西走,他才後知後覺的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是去看那些孩子麼?你放心,我已經多派了人去照顧他們。等過了年天氣暖和些了,我再想辦法好好安置他們。”

    “不是。”夏侯紓搖搖頭解釋說,“我不是去看他們。”

    “那我們是要去哪裏?”徐暮山滿臉的狐疑。

    夏侯紓想了想,認真望着他,一本正經道:“我們去看美人!”

    “看美人?”徐暮山愣了愣,滿臉驚訝的看着她問,“什麼美人?”

    夏侯紓狡黠一笑,賣關子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儘管徐暮山的心裏沒有底,但是面對夏侯紓突然的示好,他還是對她有着莫名其妙的信任,哪怕她接下來要將他賣了,他也心甘情願的接受。

    夏侯紓不想面對徐暮山過於熱切的目光,只好靠着馬車閉目養神。

    馬車很快就到了城西的周家住的柳葉衚衕,他們下了馬車,在周家宅子附近找了家茶肆坐下,而後夏侯紓便讓云溪拿着帖子以自己的名義去把周家姑娘周繆音約出來。

    周家在京城裏算不上大戶,家主周祖新,多年來一直外放爲官,留妻兒在家爲年邁的老母親盡孝。三年前,周家老夫人壽終正寢後,周祖新就卸任回京守孝。而周祖新膝下雖有三子,卻只有一個女兒。因爲要守制,三兒子和女兒周繆音的婚事也就耽誤了。

    夏侯紓對周繆音的好奇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之前便聽母親跟恭王妃聊天時提起過,只是一直沒見着,也就沒當回事。如今看到母親如此中意她,她才覺得次女或許真的不簡單。….

    據說周繆音長得天生麗質,花容月貌,還做得一手好女紅,一根根絲線經過她的手就能變成一堆活靈活現的花鳥蟲魚,在京城裏口碑尚佳。周繆音剛及笄的那年,提親的媒婆都快將她家的門檻踏爛了。然而守制三年後,當年那些上門求親的人基本上已經婚配,尚未婚配的,又覺得她年紀偏大了一些,這才遲遲沒有將婚事定下來。

    云溪走後,夏侯紓便要了一壺茶,與徐暮山坐在茶肆裏等侯。

    徐暮山依然還處於懵懂狀態。他四下看了看,又思索了半天,還是得不到合適的答案,只好虛心求教:“紓兒妹妹,你何時認識了周家姑娘?今日來見她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我們女兒家約在一起自然是聊天了。”夏侯紓懶洋洋的說,直接忽略了他前面的問題。

    一聽就很敷衍,徐暮山勉強擠出一個笑,表情十分不自然道:“紓兒妹妹跟周姑娘是舊識,你們見面敘舊自然是沒什麼不妥,可我對於周姑娘來說就是個不相識的外男,留在這裏是不是不太合適?”

    夏侯紓看着他笑,確實不太合適,可誰叫你撞到槍口上呢?

    “你怕什麼?”夏侯紓故意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語氣也冷了一些,“徐五哥若是覺得不方便可以先走。”

    “方便,方便。”徐暮山忙說,一面喝着茶掩飾自己的不知所措,生怕夏侯紓會生他的氣。但是內心裏,他覺得這樣非常不妥。

    夏侯紓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心裏偷偷直樂。

    徐暮山這人說得好聽點叫正直、忠厚,說難聽點叫做傻氣,因此他從前沒少受她的欺負。好在他都不計較,反而處處爲她着想。

    仔細想想從前的過往,夏侯紓也覺得自己挺過分的,不過是仗着他的喜歡自己就趾高氣昂,肆無忌憚。她好想掏心窩子勸他一句,不要隨便喜歡一個人,因爲有時候,你先喜歡了別人,你就輸了。

    夏侯紓記得回京之初,她跟着兩個堂姐一起在家塾讀書。夏侯翊爲了儘快與分離多年的胞妹熟絡起來,特意從鳴鹿書院休學回來在家塾裏上了一年學,徐暮山作爲夏侯翊的影子,自然也跟來了。

    彼時他們年紀小,都好玩,也不肯好好學習,經常惹得父子吹鬍子瞪眼睛,捶胸頓足的指責他們不學無術。尤其是徐暮山,她的心思不在讀書上,總是背不下夫子要求背誦的課文,所以每天都要留到最後才能走。

    夏侯紓那時候不知道徐暮山背不下課文是因爲不肯用心,還以爲他是腦子笨,因而看到夫子懲罰徐暮山,她就很是不滿,但又無能爲力。所以每次徐暮山被夫子留下來背書,她都會跑到自家的廚房裏去偷幾個包子,然後都趁夫子打瞌睡的時候偷偷的塞給徐暮山。

    徐暮山看着大肉包子感動得涕淚泗流,然後看着夏侯紓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嚇得夏侯紓趕緊逃跑。好在夫子睡得太沉沒有被吵醒。….

    後來徐暮山大概是知道即便他被留下來也餓不着,也就更加不用心背書。夫子拿他沒有辦法,但仍然喜歡留他到很晚。夏侯紓雖然容易同情心氾濫,但對這種不求上進的做法深惡痛絕,所以就不再給他送包子。

    徐暮山連續被餓了幾天,終於有所悔悟,於是發憤圖強,每日專研功課,並且學習武術。按照他的話來說,文韜武略裏面“文韜”他已經不指望了,但是“武略”他還是有前途的。

    聯想他現在在軍營裏的職位,這些年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夏侯紓覺得,徐暮山之前說對她一見鍾情這話不可信。第一次見面,大多是覺得稀奇吧,畢竟在她回京之前,越國公府裏就只有夏侯綺和夏侯純兩個女孩子跟着一個老夫子唸書,甚至家裏經常來往的都是父親軍營裏的男人,女性在這裏簡直就是稀有物種。而徐暮山之所以會喜歡上她,很有可能與她送他的那些肉包子有點聯繫,因爲在那之前,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孃親杜夫人和鍾玉卿,幾乎沒有第三個女性這麼關心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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