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祁風華錄 >第217章 上元節之約
    南祁人很重視上元節,朝中從正月十四開始休沐,直到正月十七纔開朝,以便在朝爲官者能與家人共享月圓。在這難得的三夜內,京城將取消宵禁限制,城裏的民衆可盡情的賞燈夜遊。屆時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無不出外賞燈。以至於城裏車馬塞路,人潮洶涌,熱鬧非凡。

    南祁的歷代皇帝也抵擋不住元宵夜的歡慶氣氛,不惜斥巨資搭建燈輪、燈樹、燈樓等,各種新型花燈的設計更是巧奪天工,精美絕倫。那時不僅在花燈的製作上推陳出新,燈下的歌舞百戲更是令人目不暇給。

    越國公府這日也準備了家宴,全家老小一邊喫飯飲酒,一邊欣賞着歌舞美樂。隨着侍女走過彎彎曲曲的迴廊,就能聽到宴會廳裏傳來絲竹的音樂聲,也能看見舞伎們翩翩揮袖的影子。歌女們頭戴花冠,身穿霞帔,身段婀娜,舉手投足之間皆充滿了生命與活力,絲毫不像身處正月天氣。

    家宴結束後,夏侯淵親自帶着家眷一同外出賞燈,就連向來不愛出門的郭夫人都笑盈盈的牽着兒子率先鑽進了去岐水河畔的馬車。

    岐水河畔早已人聲鼎沸,無數男男女女蹲在河邊放河燈,整條河都被河燈裝飾得色彩斑斕,熠熠生輝。大家陸續下了馬車,在侍從的幫忙下在河燈上寫下願望,然後點燃燈芯順着水推了出去。

    夏侯紓也照這樣子在一朵蓮花樣式的河燈上寫下來“平安順遂”四個字,然後同夏侯純一起將河燈放了出去。看着河燈一點一點飄遠,夏侯紓不由得看了看天色,距離戌時大概也就只剩半個時辰左右了。如今全家人都在,她要怎麼不着痕跡的離開隊伍去落月坊見獨孤徹呢?

    夏侯純並不知道堂妹心裏還藏着事,她放了一盞燈之後,又讓侍女再買了幾盞燈過來,說是要幫着她遠在錦鳳城的母親和大姐各放一盞。放完之後,她又覺得既然母親和大姐的都放了,不妨再給她父親、兩個庶弟也放一盞燈。就這樣,她陸陸續續放了六七盞燈。

    夏侯翓那邊早就等不及要去跟盧飛雪約會了,所以藉口要自己單獨逛逛,逃也似的跑了。

    夏侯淵和鍾玉卿心知肚明,但礙於自己只是做伯父伯母的,不好說什麼,遂由着他去了。

    豈料夏侯翓開了這道口子後,緊隨着其他年輕人也紛紛提出要自己去逛逛。夏侯紓怕自己落單了會被父母鞠在身邊,趕緊拉着夏侯純走開了。

    夏侯純倒也不怕帶着堂妹去見賀子彥,只是覺得夏侯紓今晚表現得過於殷勤了。眼看離開長輩有一段距離了,她才問:“你今晚怎麼回事?怎麼看上去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沒有,我就是很久沒有看到街上這麼熱鬧了,有點恍惚而已。”夏侯純絕口不提自己心裏藏着的祕密。….

    “你不說就罷了。”夏侯純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打算繼續深究。她左右看了看,又說:“我跟子彥約好戌時正刻在劉家鋪子門口相見,你真要跟我一起去嗎?”

    夏侯紓立馬放開了挽着堂姐的手,連連道:“我纔不去看你們郎情妾意,你趕緊去吧,我自己去旁邊走走!”

    夏侯純笑到不行,然後說:“今天人多,我怕你一個人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哪裏去了,你要是願意跟我們一起,我也沒意見。”

    “不不不!”夏侯紓連忙擺手拒絕,“你沒意見我還有意見呢!”

    夏侯純也不再勸她,又叮囑了幾句,便帶着侍女去赴約去了。

    夏侯紓看着堂姐雀躍着遠去的背影,心想這樣真好,二姐姐心裏裝着喜歡的人,好想做什麼都有奔頭,有幹勁了呢!

    然而想到她自己接下來要去見的人,她心裏開始敲起了小鼓。

    夏侯紓在落月坊附近繞了三四圈,終究還是咬着牙上樓去了。

    戌時後,落月坊裏的客人漸漸離席去外面賞燈去了。夏侯紓往裏面走時,陸陸續續碰到好幾撥酒客往外走,一個個喜形於色。也有人嫌外面吵,要了雅間,從寬闊的窗口觀望滿城燈火。

    夏侯紓輕車熟路的上了三樓雅間,走到那扇門前,心跳也加速起來。她默默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上去輕鬆了一些,然後伸手去敲門。

    們很快就從裏面被打開,獨孤徹身着一身淺紫色長袍,玉冠束髮,笑容可親的站在門裏面,夏侯紓看得有些失神。

    “進來呀,傻愣着看什麼呢?”獨孤徹提醒道。

    夏侯紓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走進去,隨後獨孤徹便掩了門。

    雅間裏已經擺好了香案,上面放有一些應季的鮮花、酒水等食物,除了其中一個酒盞裏還剩半杯酒,其他菜品均未動過。看樣子,獨孤徹已經開始小酌了。

    夏侯紓靠近了獨孤徹後,果然從他身上聞到了微微酒香味。

    獨孤徹請她坐下,顧自提起酒壺在另一隻酒盞裏倒了大半杯酒,琥珀色的液體在燭火照耀下閃爍着點點光芒,像是星星落進了酒杯裏。

    “先喝杯酒暖暖身子吧。”獨孤徹一遍說着一邊遞了一杯酒給她,“雖然已經是上元節了,但是外面還是有些寒意。我前幾日去了趟北山,那裏的積雪都還未消融呢。”

    夏侯紓接過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畢竟是天子親自斟的酒,不喝顯得自己不夠尊敬對方,但是喝了,以他們現在的身份,又有些不合適。

    “陛下,我不冷。”夏侯紓端着酒盞並未飲下,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想着接下來該說什麼。

    獨孤徹不以爲忤,反而笑道:“這裏沒有陛下,只有獨孤徹和夏侯紓。”

    如此說來,那麼他們接下來的談話也不涉及到南祁天子了。….

    夏侯紓鬆了口氣,說道:“你還沒有用過晚膳吧?那我陪你喝幾杯吧。”

    說着她就端着酒杯一飲而盡,然後開始殷勤的給他佈菜。

    獨孤徹從善如流,坐下來享受她獨有的進膳服務。

    夏侯紓幾乎把桌子上的每一道菜都給他夾了一遍,獨孤徹每一道菜都只吃一兩口,再夾,他也不會再吃了,所以夏侯紓服侍他喫完一頓飯,也摸不準他到底愛喫什麼。

    酒足飯飽,該到正題了。

    夏侯紓默默給自己鼓勁加油,硬着頭皮說:“那日我們約好今日再此見面,我需要告訴你我的答案的。我們先說好,不論接下來我說了什麼,你都不許生氣,也不許遷怒旁人。”

    聽她這麼說,獨孤徹大概也猜到他她接下來要說的可能不太好聽。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麼?”獨孤徹問。

    夏侯紓一邊小心翼翼觀察着他的神色,一邊試探着說:“那天你說你喜歡我,問我願不願意接收你的好意。當時我太驚訝了,也沒來得及多問一句,你口中的喜歡,是什麼樣的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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