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面前,韓宇都能聞到她身後垃圾堆撲面而來的臭味兒,因爲這兒就是附近集中的垃圾站。
正值炎夏,氣溫過高,臭味很重。
程小蕊搖了搖,貝齒咬脣,低着頭不敢直視韓宇,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見她一言不發,韓宇愈發惱怒,語氣更重,“我問你,在這兒幹什麼?”身爲警員,本就有着與生俱來的威嚴。
程小蕊有些怕他,在他一聲呵斥下,嚇得一哆嗦,往後退了一步,腦袋垂的更沉。
她目光盯着地面,有限的視線裏也能看見韓宇黝黑鋥亮的皮鞋。
半晌,他都一動不動。
程小蕊這才鬆開蛇皮袋,擡手打着手勢:【撿廢品。】
“我看不見你在撿廢品?”
他聲音愈發低沉,哪怕程小蕊低着頭,也能從他語調中感受到他濃烈的憤怒氣息。
“我在問你,撿廢品幹什麼?”
“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凌晨一點,你早上六點要起牀上課,你不睡覺,跑過來撿廢品?”
“程小蕊,我把你從鄉下接過來是讓你上學的,不是讓你來撿廢品的!”
韓宇連連呵斥幾聲,嚇得程小蕊一直低着頭都不敢說話。
年初來學校,韓宇將她安排在高三,但程小蕊上了幾天課之後,主動跟韓宇聯繫,要從高二開始學習。
因爲她想把基礎打紮實,考上瀾城大學。
韓宇欣然同意。
爲了能把所有功課趕上來,並達到優異的成績,在暑假期間,程小蕊每天都自律性極強的在學習功課。
這些事情,韓宇都看在眼裏。
但韓宇萬萬沒想到這才意外發現程小蕊在撿廢品。
“不說話是嗎?行,現在去給你收拾東西,立馬滾回老家去。”
程小蕊紅着眼眶,任由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兒,卻倔強的不讓眼淚流下來。
她搖了搖頭,【我不想回去。】
“不想回去就要好好學習,你這是學習的態度?如果錢不夠,你跟我說,我特麼差這點錢嗎。”
情急之下,韓宇直接爆粗口。
這樣憤怒的韓宇,是程小蕊不曾見過的。
在她眼中,麥色肌膚的韓宇雖然留着寸頭,但仍舊帥氣逼人,一身的正義感,讓人覺得安全感十足。
每當見到他,程小蕊都莫名的高興。
他見她開心的像個孩子,自然也跟着笑起來。
那笑容,發自肺腑,如三月暖陽,讓人覺得溫暖。
而這一次,他的笑容沒了,卻滿臉憤怒。
程小蕊鼓足勇氣對視着韓宇,潔白貝齒咬了咬脣,甚至她自己都沒察覺到脣瓣被咬出了血。
她擡手,打着手勢,【對不起。】
沒有任何解釋,只是一句道歉,說完轉身就要走。
“站住!”
韓宇呵斥一聲,指着他手裏的蛇皮袋,“扔了!”
程小蕊一愣,搖了搖小腦袋。
這是她辛辛苦苦撿回來的廢品,扔了很可惜的。
“我讓你扔了,聽不見嗎!”
他又厲聲吼着。
程小蕊不明白韓宇爲什麼會這麼激動,會不會是覺得撿廢品很丟人?
或許吧。
她依依不捨的看着身旁滿滿一袋子的廢品,猶豫再三,將它丟在了地上。
“回去洗洗睡覺!”他下達命令。
程小蕊什麼也沒說,轉身朝公寓走去。
韓宇氣急敗壞,卻打不得也罵不得,只好跟在她的身後。
從這裏到公寓,五六百米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後,誰也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