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爺彎腰道：“陛下，就是君主，做錯了，臣下也是有責任的提醒的，御史臺也是有責任抗議的。父子是人倫天性，陛下如此，不僅於國是損失，對陛下自己也是損失，臣實在不能苟同。”
天聖帝氣得狠狠地指着他：“你……”
沐王接着道：“陛下，臣只是想，盡到一個臣子的本份，來好好勸您，臣希望您能回頭纔是。”
天聖帝指着御書房的門，咬着牙道：“你給朕滾出去！”
他的御書房現在都被人包圍了，他的心態原本就已經爆炸了，哪裏還有心情聽沐王在這裏說教？
沐王爺開口道：“是，臣告退！”
他其實也看出來了，太子殿下應該是有話，要私下跟陛下說，所以他很自覺地退出去了。
他出去了之後。
葉宸風也說了一句：“陛下，臣告退！”
天聖帝看着面前的慕容折雪，一雙眼簡直就是恨毒了，他開口道：“太子，你這是要謀反嗎？”
慕容折雪語氣淡淡：“父皇不是說，謀反的是三皇弟麼？”
天聖帝一噎。
天聖帝閉上眼，咬着牙道：“你讓所有的人都退出去，朕就當做今天晚上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你依舊是朕的太子，朕百年之後，皇位依然還是會傳給你！朕現在就可以寫下詔書，交到你的手中，讓你放心！”
慕容折雪：“父皇也可以，取了兒臣的性命，再將詔書燒燬。”
天聖帝：“……！”
他實在是不明白，太子爲什麼能聰明到這個份上，好像自己做什麼、想什麼，都逃不出對方的掌控一般。
他磨牙切齒地道：“太子，所以你是要現在，就逼着朕退位嗎？你現在就迫不及待，想要登上帝位了嗎？”
慕容折雪語氣清冷：“父皇多慮了，兒臣只想問父皇幾個問題，只要父皇如實回答便是。”
天聖帝聽他這麼一說。
倒是鬆了一口氣。
他開口道：“你問吧！”
這一句應完，天聖帝掃了小林子一眼，小林子立即會意，帶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這下。
這個大殿之中，便只剩下天聖帝，和慕容折雪兩個人。
慕容折雪語氣淡薄：“父皇，大皇兄的死……爲什麼？”
天聖帝眸光一頓，立即道：“先太子的事，跟朕一點關係都沒有，朕……”
慕容折雪打斷了他：“兒臣找到了您賜給大皇兄的燈，兒臣也抓到了肖然。”
天聖帝一噎。
這就是說，人證物證，都找到了。
慕容折雪擡眼看向坐在桌案之後，龍椅上的人，語氣淡淡地道：“父皇，兒臣只想知道，爲什麼。”
天聖帝沉默了許久，他也知道，現在自己狡辯也沒有用了，太子已經查清楚了，就是他做的。
慕容折雪眸光微訝。
天聖帝接着道：“朕年輕的時候，在街上遇見了一個賣身葬父的孤女，對她一見傾心，那人就是依蘭。但是朕已經同你母后定親，朕想要登上皇位，需要你外公的幫助。朕本想着，等朕同你母后成婚之後，再將依蘭收入府中，納爲側室。但是偏偏，依蘭懷孕了！”
說着，天聖帝的臉色，也極是糾結，繼續道：“你知道的，天聖皇朝的帝位，都是傳給長子，這是太祖爺的遺命，縱然後來諸多正室嫡出對此不滿，可太祖爺的意思，也沒人能更改。若依蘭生下的是兒子，你外公豈能容忍？你母后又豈能容忍？那豈非成了，他們幫朕奪取帝位，最後便宜了依蘭生的兒子？
朕沒辦法，只能把依蘭藏在府外，當成一個外室養着，結果依蘭果真生了兒子，他纔是你的大皇兄，朕給他取了名字，叫慕容曌。沒過幾個月，你母后也生了你皇兄，慕容孤雪。朕本來以爲，可以先藏着依蘭，等朕借你外公的力量，登上了帝位之後，再公開她們母子。”
慕容折雪的拳頭，忍不住握了起來：“那父皇把母后，置於何地？”
天聖帝道：“朕愛的人是依蘭，你母后不過就是朕利用的棋子。再說了，你何必如此生氣，你母后滿心都是慕容孤雪，她可有在乎過你？聽說你命格克兄，她就把你遺棄了，不聞不問了幾年，你又何必爲她生氣？更別提，當年你母后臨死的時候，她宮裏藏着朕的人，她還把慕容孤雪的死，都推在你的身上，要你給他報仇。”
天聖帝這話中，滿是譏誚，就是在戳慕容折雪的痛處。
慕容折雪沒出聲，袖袍下的手，握得更緊了。
而天聖帝接着道：“朕那段時間，甚至都無心女色，也懶得去你母后寢殿，還有那些妾室那邊留宿，只想趕緊拿下帝位，讓依蘭母子能活在陽光下。朕也不敢多去見依蘭，就是怕你外公發現。可惜，沒藏兩年，曌兒病了，發了高熱，一直不退。
依蘭一個婦道人家，擔心孩子會沒了，手足無措，就來找我，可是……被你母后遇見了。她只說來找我，看見你母后之後，也不敢多說，便匆忙地走了，但是你母后心生懷疑，就讓你外公去查了一下。這一查，你外公就把曌兒，帶到了我跟前。
你外公問我，這個孩子是誰，這孩子比你皇兄年長，這莫非是朕的兒子？朕當然不敢承認，說朕不知道，不認識。你外公卻說，這個孩子得了重病，尋常大夫都治不好，怕是要請御醫，或者是藥王，才能救回來，既然朕不認識，那此事便與朕無關，就該由着這個孩子，自生自滅。
朕心裏明白，你外公知道，這個孩子是朕的！你外公也知道，朕是不敢承認。那時候我們算是心照不宣。他的話，其實是要朕選，是選你外公繼續支持朕登上帝位，還是選這個孩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