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且繞到前門,看了眼這座屋宇額上的牌匾,上頭竟書‘花間樓’三個大字。

    “你留在這裏,我跟他倆進去看看。”陸威風見此,同邱凜凜說道。

    花間樓麼,看名字便也曉得是什麼地方了。邱凜凜女兒身,恐多有不便。

    “爲什麼?”邱凜凜頓然惱怒。腿長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誰也阻止不了。

    “陸道長,要不,你自己進去吧。”段庭之與方儒紛紛退後一步,且與陸威風劃清了界限。

    邱凜凜見他二人對那花間樓避之不及,便猜想這地方不是什麼好地方。想想也是,妖怪出沒的樓子,能是什麼好樓子呢?

    “你倆別給我廢話!”陸威風不耐煩地揪起了他倆的衣領,給他倆拖了進去,邊走還邊回頭同邱凜凜說道:“你就站那兒等我們,哪兒都不許去,更不許進花間樓。”

    邱凜凜站在原地,面帶微笑地同陸威風點了點頭。

    等到陸威風拖着那二人進了樓,沒了蹤影,邱凜凜才小心探出小腳,若無其事地走進了花間樓。

    “情之一字,起心動念,終了不死不休……”

    邱凜凜剛踏入花間樓,耳邊便傳來清晰旖旎的唱詞。唱歌的女子之聲輕柔,明明是哀怨的詞曲,卻讓她唱出了些誘惑與雀躍之感。

    “姑娘,我們這兒可不讓女子進的。”一頭戴紅花、三四十歲的女人忽然攔到邱凜凜身前,笑吟吟同她說道。

    “爲什麼?”邱凜凜探頭看向花間樓內裏,其間男男女女,好不熱鬧。“那裏,那裏,還有那裏,不都是女子嗎?爲何她們進得,我進不得?”

    “這……”老鴇聽了邱凜凜的疑問,腦子一時間竟還真沒轉過彎來。“她們本就是我們花間樓的姑娘啊。”

    “那我也加入你們花間樓。”邱凜凜決斷道。

    老鴇聞言,縮起脖子,且上下將邱凜凜打量了一番。這姑娘穿着華貴,恐不是什麼窮到需要委身青樓的主兒,這怕不是想辦法來捉姦的吧。

    “姑娘啊,你還是趕緊離開吧。您好好看看,來我這兒的,可都是些喜歡美人的大爺公子……”老鴇指着不斷進樓的客人說道。

    “我也喜歡美人啊。”邱凜凜聽了老鴇的話,更是不解。

    老鴇聞言震愕,竟是無話可回。這姑娘喜歡美人?難道她不是來捉姦,而是來消遣的?

    “顧娘子,最近可有新來的姑娘啊?給我找個小巧兒的。”有一男客入門,且走到老鴇面前,往她手中塞了些銀子。

    “呦!”老鴇掂了掂手心銀錢,笑容頓起,同那男客指了個方向。“您去二樓頂頭兒的雅間兒,自會有人給您引薦。”

    “謝謝顧娘子!”那男客道了聲謝,而後便大步朝那方向去了。

    邱凜凜見此,恍然大悟,也從自己腰間摸出了十幾兩銀子,塞到了那老鴇的手中,且笑眯眯地同她道:“你也給我找個小巧的姑娘。”

    老鴇捏着手心的銀子,朝她眨了眨眼,喉中嚥下一口口水。

    “去二樓頂頭的雅間對吧?”邱凜凜輕車熟路地大步而去,只給老鴇留下一個歡脫的身影。

    “不……不是……你要是在我樓裏被別的客人揩了油,我可不負責啊。”老鴇氣惱拂袖。

    她這一天天的,都接待的些什麼人啊。多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居然喜歡女人?

    邱凜凜跑到二樓,卻恍惚聞見了那狐妖的妖氣,邱凜凜循着妖氣看向了樓下的戲臺。

    戲臺之上,一女子面上繫着條豔紅面紗,身着薄紗,微露如玉肌膚,其輕扭身姿,行而成舞,頗有些矯若遊龍的意思。

    邱凜凜聞着那妖氣與狐騷味兒,確定她就是剛剛進花間樓的狐妖。

    一曲舞畢,臺下衆男客紛紛鼓手叫好。陸威風三人站在臺下,聞得雷動掌聲,也行不由心地擡起手鼓了兩下。

    邱凜凜站在樓上,瞧着他三人,不由輕輕點頭。她本以爲只有她一人喜歡美女,沒想到陸道長、段司部他們也喜歡美人啊。倒也算是志趣相投。

    站在臺下的陸威風三人,面面相覷,不時交換眼神,彷彿是在商量如何在大庭廣衆之下,將臺上那狐妖拿下。若是現在動手,恐怕多少都會傷到周遭的看客。

    狐妖舞畢,退到臺後,老鴇上臺,同臺下諸人說道:“剛剛跳舞的,是我們花間樓剛來的花媚姑娘,她那面紗之下的小臉,是美豔非常,勾人心魄,動人心曲啊。今夜呢,我們花間樓會給諸位客人中的一位,給他一個與花媚姑娘一度春風的機會。”

    “好好!”衆人鼓掌叫好。

    “可是拍賣?多少錢起拍?”臺下有人問道。

    “花媚姑娘並非尋常女子,她呀,不要錢,只要字。”那老鴇說道。

    “只要字?什麼意思?”

    “啪啪——”那老鴇拍了拍手,喚得三五龜公,搬上來三五書案,且在書案上擺下筆墨紙硯。

    “衆位客人有意與花媚姑娘共度春宵的,便來這臺上留下墨寶,若是這墨寶入了花媚姑娘的眼,便可得這一親芳澤的機會。”老鴇笑道。

    “這狐妖還挺會玩兒。”陸威風同段庭之與方儒二人嘀咕道。

    “我來!我來!我先來!”臺下有人聞言,立即爬上了戲臺上去,拿起毛筆就要書字。

    陸威風三人站在原地,頓時就被蜂擁而上的男客‘抽’成了陀螺。

    “這可是個好機會啊。”陸威風拉住段庭之,笑道:“做了那狐妖的入幕之賓,段司部可就不用怕傷到旁的百姓了。”

    陸威風暗示段庭之上去留副墨寶。

    “我道法不精,還是陸道長過去穩妥些。”段庭之謙讓。他出入此等煙花之地,已經有辱文人風骨,怎可再去做那入幕之賓?

    “我已有妻室,恐怕不妥。”陸威風笑笑,亦是回絕。他這時候倒是十分願意承認自己是個有婦之夫。

    陸威風與段庭之二人相視一眼,而後齊齊將目光瞧向了方儒。

    方儒嚥了口口水,正要開口說些什麼,他二人就猝不及防地將他推上了那戲臺去,也不管他的字寫得怎麼樣,是不是真的能入了那狐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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