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距離上次兩人在醫院裏對話的時間,已經相隔已久,足足快兩個月,說自己已經忘了上次要說什麼,倒也在情理之中。
雖然這段時間裏,城決早已將當初那個在他從病房內睜眼醒來時,無故的出現在他病房內的那個beta給完全遺忘到了腦後……
但他的記性一向不錯。
在認出這個beta的瞬間,他便就瞬間的回憶起了,當初在病房內,對方表情楚楚可憐,被他母親所打斷,沒能說完的兩句話。
“忘了?”城決在車內徐徐道,“沒關係,我來幫你回憶。”
橋上愚表情平靜的坐在車內,態度至始冷靜而淡定。
一旁。
城決字正圓腔,聲音不疾不徐。
“第一句,‘城決,難道你忘——’”
“第二句,‘郝夫人,您在說些什麼?我明明是——’”
城決聲音平緩的說罷,然後淡淡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一、這兩句話的全句是什麼?”
“二、你是怎麼認識我,以及我母親的?”
城決的質問擲地有聲。
橋上愚表情依舊平靜,聲音從容不迫。
他坦然自若的回答着城決的疑問。
“第一句,難道你忘了我是你的朋友。”
“第二句,我明明是城先生的朋友。”
“最後一個問題,我是在電視上見到的。”
橋上愚面不改色,臉不紅心不跳。
從兩個月前,他第一次開始在醫院裏撒謊後,自此之後,撒謊這件事對他而言,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所謂的心理負擔和壓力。
而當初他宛如舔狗一般,愚蠢的追求對方五年,每天甚至連晚上做夢都是和對方結婚的情景……
五年的時間,最後只輕飄飄的變成了一句‘朋友’。
“朋友?”聽到朋友二字,城決眼神怪異,頓時露出了懷疑的神色,“我可從不會和beta交朋友。”
城決話落,只聽橋上愚淡淡的嗯了一聲,說:“所以那時我是在撒謊。”
承認的果斷又直接,丁點掩飾也沒有。
城決猝不及防,表情驚異的看了橋上愚一眼。
大概是這些日子,見到那些前來應聘祕書的高材生,睜着眼睛在他面前撒謊了一個又一個,像對方這樣直白又坦然的,在城決的眼中,簡直就是獨樹一幟,別具一格。
見橋上愚直接果斷的承認當初是想要撒謊,城決的心中反倒生不出一點生氣惱怒的情緒,反倒眼神怪異的又看了他一眼。
但。
仍舊有幾點說不太通。
“也就是說,當初你出現在病房內,是想謊稱,是我的朋友?”
“是。”
“目的呢?”
橋上愚聲音微頓。
他默了默,纔再次開口。
“騙錢。”
當初在追求城決的時候,正是因爲不想被城決,以及城決的家人,認爲是他爲了城決的錢,纔去主動追求的城決,所以五年內,他什麼禮物都沒找城決要過。
什麼節日也沒過過。
他甚至連生日都從來不過。
但是現在,騙錢二字從橋上愚嘴裏輕飄飄的說出口,就好像這本就是當初他去追求城決的目的一般。
“嗯。”橋上愚輕飄飄的回,“我缺錢。”
這句話的確不是撒謊。
因爲橋上愚今日身上所穿的衣服,簡直窮酸極了。
牛仔褲被洗的泛白,腳下的球鞋也又破又舊,上身的t恤也因爲洗過太多次,早已發軟變形。
城決勉強信了。
但是目前仍有兩點疑問。
“但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失憶的這件事情,目前還無人所知。”
城決質問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橋上愚,凝視着他臉上的神情,不肯放過一絲毫的變化。
然而從始至終,橋上愚臉上的神情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坦然,淡定。
好像嘴裏就是如實的事實。
車裏,他張開嘴,謊話信手拈來。
“我曾經看過一些幻想,裏面寫着人物在遭遇車禍之後,再次醒來,很可能會失去記憶,所以我就試了試。”
城決聽着橋上愚嘴裏的回答,噎住。
他眼角一抽,表情略顯扭曲。
“……幻想?試了試?”
“是的,先生。”橋上愚淡淡的回,“因爲我實在是太缺錢了,而先生您,實在是太有錢了。”
這個答案簡直離奇又玄幻極了。
可詭異的是,卻又說的通。
邏輯完全圓的上。
畢竟世界這麼大,出現那麼一小搓腦子清奇的人,也並不奇怪。
城決的聲音停頓了許久,才終於從剛纔那令人震驚的答案中緩衝過來。
他伸出手,頗感頭疼的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那麼最後,還有一點說不通。”
“我記得當初,病房外明明守着兩名保鏢,你是怎麼通過保鏢,進入到病房裏來的?”
橋上愚靜靜地側過了臉,看向窗外。
“強行闖進去的。”
“畢竟我太缺錢了,先生。”
城決沉默。
所有的疑問都得到了回答。
所有的疑點都已消除。
雖然某些原因實在是過於離奇,但答案全部都連得上,全部都又說的通。
但莫名的。
城決總感覺到哪裏,似乎有些違和。
但他想不出是哪處違和。
城決再次擡手按了按發漲的太陽穴,再次拋出自己的問題。
“你的名字。”
“橋不歸。”
橋……?
城決無端覺得這個名字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生日呢。”
“七月二號。”
或許是因爲現在周圍正在對他撒謊的人實在是太多,兩隻手都數不過來,特別是從他第一天在病牀上醒來,回家的那天的起,母親就開始對他進行欺瞞和誆騙,所以即便橋上愚剛纔的答案沒有任何猶疑,城決卻仍是冷着臉立刻伸出了手。
“身份證件拿出來給我看一眼。”
橋上愚側過臉,深深地看了城決一眼。
他安靜的從口袋裏掏出了身份證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