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是不認識他們的,否則也不會這樣大咧咧的直接攔在他們面前,而是像那些偶然瞥見幾人身影的江湖人那樣,聳然一驚之後躲着他們走。
但凡有些消息的江湖人都知道他們重新出現在了荒漠,現在聚集在祥城的人也同樣是爲了寶藏而來。
過了這麼久都沒聽到寶物的消息,想也知道不是尋常寶物,有他們這羣武藝高強的人在前面擋着,其他江湖人想要得到寶物,自然要避着他們在背後偷偷尋摸。
走在中間的向輪疑惑的瞄了眼習修竹,見他表情平靜,目視前方,就知道他絲毫沒收到自己的疑問。
倒是藍淺鶴,臉上是和向輪如出一轍的不解表情。
小丫鬟很是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禮,道:“見過幾位公子,小姐無意間看到中間這位公子手中的木偶,實在心喜,特意叫奴家來問,這木偶是在哪裏買下的?”
向輪:“……”
他雙臂間的偶師一言不發,一動不動的任由不遠處明顯小姐打扮的少女打量,比真木偶還像木偶。
小丫鬟見他不答,還當他是因爲一個大男人被人發現喜歡這種大多數只有女孩子喜歡的精緻玩偶而害羞,還安慰了他兩句,聽得向輪尷尬的直扣手。
末了,小丫鬟又拐到了正題上:“這位公子,您就說一說吧,這木偶您是在哪裏買下的?若不是在祥城內,能否請公子割愛將木偶買與我家小姐?這般雕刻上色皆是上品的木偶,奴家跟隨在小姐身邊這麼久都沒見過呢。”
那邊不遠處,小姐終於等的急了,領着兩個家丁走了過來,也不多說,直言道:“木偶我要了,你出個價吧。”
相比起來,小丫鬟可是恭敬多了。
向輪很是認真的打量了兩眼這位小姐,對她的身份有所猜測,頓時明白今日若不把木偶給她,她怕是要不依不饒起來了。
只是這木偶,卻不是誰都能要得起的。
丫鬟吶吶的低喚了一聲小姐,被她橫了一眼:“這點事都辦不好,真是沒用!”
身邊行人的議論聲逐漸消失。
藍淺鶴左右望了望,這才發現人來人往的大街竟然給他們空出了一個大圈,所有人都在用和江湖人看道他們的時候一樣的表情看向這位小姐,然後避之不及的轉換方向,不明所以的江湖人被百姓所引,也不知不覺的繞開他們。
這位小姐,難不成還是個煞神?
習修竹嗓音淡淡:“向兄,時間不等人。”
向輪猛地想起現在說不定都餓昏了的蠱娘,一點頭:“習兄說的對,這位小姐——”
少女打斷他的話,才發現習修竹似的,因爲身高,她後退了一步,能更好的觀察到習修竹的全貌,眼底頓時顯出幾分驚豔來。
“這位公子姓習,可是四大家那個習?”
聽聞此言,習修竹終於給了她一個正眼。
這位小姐微笑着,目中得意:“聽聞年前四大家出了事,只餘下習裴兩家,江湖門派林立,想來現在的習家也不太好過。”
向輪挑了挑眉,總覺得她下一句就會說出什麼很恐怖的話來。
果然,接着就聽她道:“你若是願意跟我,可以叫整個習家搬到祥城來,有我爹在,保證沒人敢欺負你們家,必不會落得如藍家蘇家一般被人滅門,如何?”
蘇家被滅門了。
向輪低頭瞅了眼裝死的木偶,心中對蠱孃的擔憂忽而就減輕不少。浮雲山莊,果然沒一個是普通人。
習修竹盯着這個膽大包天的少女看了半晌,就在向輪以爲他要生氣的時候,習修竹若無其事的轉過頭,看向他和藍淺鶴:“走吧,先去買東西。”
竟是直接把人忽視了。
少女氣的臉頰漲紅,正待說些什麼的時候,一個婦人急忙跑了過來:“小姐,三皇子的車隊就快到了,老爺正找你呢!”
“你們給我等着!”
撂下一句狠話,這位小姐領着人風風火火的走了,小丫鬟看了一眼向輪,哀嘆一聲,提着裙襬急忙追了上去。
向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指着自己道:“她爲什麼要看着我嘆氣!”
藍淺鶴想了想道:“因爲向兄你沒有習修竹好看吧。”
這小姐看上了習修竹的美色,那被找麻煩的自然只能是向輪了。
至於他自己,藍淺鶴還是第一次被人忽略的這麼徹底,都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三人買了些喫的,又去將水囊裝滿,就出了城門,與想要尋寶的江湖人一同朝着荒漠走去。
此時的天不太好,陰沉沉的像是隨時會下雨,但祥城歷年來都是少雨的地方,也許最後打上幾個雷,這雨就算下完了。
而風是結結實實的颳了起來,偶師寬大的裙子被風吹得像是亂舞的花,花瓣隨時都可能掉落下來,她用手按着肩上的絲帶和頭上用絲絨組成的花朵,說出了令三人覺着情理之外又意料之中的話。
她說:“風這麼大,咱們回祥城找個客棧休息一晚吧。”
完全不管蠱娘死活的樣子。
向輪幫她按着裙子,一言難盡的低頭看她:“前輩和蠱娘真的是一個組織的嗎?”
藍淺鶴也小聲道:“前輩,蠱娘雖然看起來沒大沒小了一點,但也不至於如此吧。”
習修竹雖然沒說什麼,但也悄悄豎起了耳朵,想聽聽她會說什麼。
偶師冷哼一聲。
“那個臭丫頭又死不了,正好餓她幾天,讓她漲漲教訓。”
向輪:“她……得罪您了?”
“她得罪的還少了?”偶師越想越氣,“你們想聽,老身就給你們說說。”
縱使風沙漫天,三人也忍不住雙眼放光。
這算不算浮雲山莊的一手祕聞?
“臭丫頭是莊主先帶回來的,淘氣的很,到處惹事,就被交到了學者手上,想讓學者教導她何爲禮,但當時學者忙些,就請老身先幫忙照看。”
偶師頓了頓,顯然被勾起了不好的回憶。
“臭丫頭不僅把老身的房子變成了蟲子窩,甚至還將木材全蛀空了!”
偶師憤憤伸出自己小小的掌心,怒道:“這還有蟲子牙印呢!”
“不過那時候她還控制不了蟲子,所以老身又將她送到了盲醫的手上——你們見過學者,應該也聽說過盲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