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的名字被直接叫出口,桐愧也是禁不住扯了扯嘴角,看來老傢伙與自己同樣喫驚不小。
他沒有再故弄玄虛,點頭“嗯”了一聲。
厲老頭見狀心間如倒海翻江,正身再瞧許知秋時的目光簡直就像是在打量一塊絕世璞玉,先前的怒意與寒意盡是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只有欣賞和認同。
他很清楚,若真是那種情況,眼前這位年輕人必須要帶回北燕。
另一邊,被兩個老傢伙直勾勾地盯着,許知秋只覺得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似是有兩座大山壓在自己的背上,讓人呼吸都變得有些不順暢,桐愧見他始終沒有放劍的意思,於是決定挑開天窗說亮話,直言道:“小子,若老夫猜測不錯,你應該已經突破極境了吧?”
突破極境,果然是這樣的可能。厲老頭目如獵鷹。
被長劍挾持的姜越鯉聞聽此言,終是明白護道人爲何會在先前給出那樣的許諾。突破極境,這可是千古少有的奇聞,每一位突破極境的存在都能夠讓自身成爲歷史長河中的一段傳說。
而眼下這段傳說就在自己身後。
難怪以自己的實力竟會兩次敗於對方。
在場幾人,也就唯有許知秋不清楚突破極境所代表的意義,不過他並非蠢人,不論是從字面意思來解讀,還是依靠對方的言語態度來推測,他都能夠想到這應是與自身境界有關。
畢竟他是最瞭解自己的存在。
境界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練氣十二境。
見自己的實力被對方看穿,許知秋輕蹙眉峯,陣陣頭疼,他其實並不願意讓自己的實力暴露出來,因爲這可能會爲自己招來不可預測的麻煩。
但爲何會被看破呢?
難道是因爲剛纔強行突破枷鎖的原因?
許知秋心間這般思索,同時還在尋找着可以應對的藉口。不過桐愧並未給他更多時間,直接點破道:“以老夫的拘星困龍手段,尋常練氣修士根本無法逃脫,而你卻能夠憑藉自身掙脫出來,這就足以證明我先前所言了,更何況我還從你身上感受到了神識的存在。”
說到這裏,桐愧雙目猶如火炬:“你的實力並未抵達築基境,丹田內也不曾有築基樓臺,可你方纔卻能夠動用神識的力量,動用本不該屬於練氣士的力量,這樣違背常理的事情也就只有突破極境能夠解釋得通了!”
厲老頭再也安耐不住性子,插言道:“以練氣境提前開啓天竅,這就是突破極境所帶來的優勢麼,當真難以想象!”
話罷開始狂笑起來。
待笑聲歇止,厲老頭拔高音調道:“此次來乾元倒真是大有收穫,很好,很好,簡直是好極了,小子,隨我們回北燕,方纔桐愧所說都可應允,未來等你實力大成時,莫說是陰山、天重、北谷,就算是大半個北燕全送給你也不是不行!”
許知秋沒有去思索對方所言真假,即便爲真也並未動搖心境,雖說他對於乾元沒有深厚的歸屬感,但總歸是在這裏待了一年,且有二叔他們牽連,就此離去實屬不妥。
許知秋道:“老前輩,去北燕的事還是日後再說吧。”
“日後可不行。”厲老頭強硬道,“小子,今日不論你同意不同意,你都要隨我們回北燕,再說這乾元有什麼好的,哪裏比得上北燕,而你小子又沒有宗派顧忌,留戀作甚?”
桐愧道:“以你所具備的天資,若願得到我們的培育,將來未必不可成仙,這世間修士日日修道所爲何,不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踏破雲霄、渡劫成仙麼,在乾元你是得不到這等資源的。”
被長劍挾持的姜越鯉也是開口道:“喂,姓許的,我們家可是收藏有完整的仙道經文,就連劍仙經文也有一部,跟我回去我就都讓你看。”
完整的劍仙經文確實是足以令所有劍修都心動的條件。
可惜許知秋自身就有一部。
許知秋沒有應聲,心裏已是有幾分焦急,他在這裏拖延了這麼久的時間,但是金龍衛似乎並未察覺到這院子裏有任何不同尋常之處。
厲老頭見他始終沒有給出正面答覆,也是失去了耐心,對着桐愧道:“算了,看來用說是行不通的,我直接將他帶回北燕好了,日後待他渡劫成仙,就會明白我這番舉動也是爲他好。”
言語間,厲老頭體內的氣息再度向上攀長。
那蟄伏的荒古巨獸再次甦醒。
這一刻許知秋終於體會到了兩者間的差距,僅是氣息泄露出的強大就足以令人絕望,那之間的差距猶如杯中水與海中月,根本無法對抗。
這……
這恐怕已經不只是金丹境的力量了。
青陽宗的長老就是金丹境,許知秋曾在長老那裏感受過金丹境強者的強大,但眼前這位老者的氣息比那位長老更強,這說明對方是元嬰境的強者。
元嬰境,那是可以開宗做祖的存在。
許知秋心頭驚駭,手中長劍朝向姜越鯉的脖頸斬去,就在此時,厲老頭向前探出一指,在指尖探出的過程中,許知秋感覺整個天地都失去了顏色,一切都變爲單調且無生機的灰色,就連時間似乎也跟着停止了流動。
窒息,壓抑,本能的恐懼將許知秋整個包裹在內。
他清楚得感受到了死亡的存在。
與前兩次意識中的死亡不同,這一次他感覺到的死亡是無比的真切。
一旦死去便是真正的死亡。
“砰!砰!砰!”
心臟在猛烈地跳動,聲響清晰入耳。
渾身如同被鎖鏈纏繞,絲毫動彈不得,隨着那一指的靠近,強大到難以形容的壓迫感直擊整個靈魂,許知秋最終無法承受這樣的力量,眼前一黑,直接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