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金丹,生死兩變。

    幾乎等於多了一條命,即便身死,一身精氣藏於金丹中,也還有還陽的升級。

    進入孕嬰期,金丹九轉而化,化爲先天精氣。入額頭泥丸宮中,再經九轉,化作元嬰。到那時,幾乎難以被正常手段殺死。

    孕嬰期雖然比不上元嬰期,可也有着旺盛的生命力。然而此時此刻,僅是紅霞一掃,便是人頭落地,連那股精氣都被磨滅的乾乾淨淨。

    那短暫又漫長的一瞬,讓所有人不寒而慄,甚至包括了彤山劍宗的弟子與長老。看着那具屍體,皆是一陣心悸。

    戮仙寶劍,斜插山壁之上。

    無人動它,卻轉出一縷霞光,斬了一顆頭顱。

    只因那人要進入演武場中。

    “生死有命,不得插手。既然此前已然立誓,便不得更改。”木長老開口,聲音蒼老,“戮仙寶劍有靈,即便是我等,也不敢欺它。”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是陰晴不定。其中尤以長生掌門、圓玄老怪爲甚,圓玄老怪此時見識了戮仙劍之威後是一陣後怕。

    一縷霞光尚且如此,如果他昨日真的去動手拔劍,結果又會如何?

    想一想,就讓他不寒而慄!

    而此時,演武場中已經分出了勝負。

    長老級人物想插手,到戮仙劍斬殺長老級人物,這個過程確實讓張鴻羽吃了一驚,但見插手之人瞬間暴斃,讓他安心下來,最後以彤山劍術之一長虹貫日,狠狠劈開了衛何護身的寶瓶。

    衛何口吐鮮血,淒厲後退,想往演武場外跑去。但張鴻羽怎會放過他?後發先至,一把拎住衛何的後頸,再猛一拽,將他丟回到了彤山一側。

    鏘!

    一聲鳴顫,寶劍一響,寶瓶被劈的四分五裂。而那仿器也在失去控制後緩緩落下,被大道金蓮封印。

    張鴻羽眸光如電,只付出極小的代價,就將衛何給生擒了。

    其實若好好打上一場,未必會像現在這般。可惜是衛何早前太過傲慢,被張鴻羽打的措手不及,完全沒能發揮出應有的實力。

    再加上有仿器在身,加大了他的自信和依賴。當寶瓶失去了決定性的力量後,他自然心境大崩,更不是張鴻羽的對手了。

    他將衛何生擒回來,並非因爲不忍殺他,只是想讓彤山的弟子們都有個可以發泄的對象。

    果不其然,衛何剛一落地立即被彤山那些憋了一肚子的弟子們打的鬼哭狼嚎!

    “你罵誰是廢物!你再罵啊!”

    “要不是有寶瓶暗算,大師兄打你一百個!”

    弟子們一個個義憤填膺,這些天真的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張鴻羽縱身回到了木長老面前,拱手見禮,又對楚翎露出一個微笑:“大師兄,幸不辱命。”

    楚翎也笑了,笑得寬慰也複雜,最後輕輕一嘆:“謝了。”

    沒有別的話,但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很快其他弟子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把張鴻羽圍在中間各種詢問,無比熱切。張鴻羽是個怕麻煩的個性,連忙躲到顧雲熙身旁,讓這位天之驕女幫自己分擔壓力。

    然而顧雲熙只是笑笑,俏臉笑意盈盈。她怎麼會看不出張鴻羽的心思?故此早早就避開了。

    而第二場,也已經開始了。

    但看到站上臺的那個人,張鴻羽、楚翎、顧雲熙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哪怕是木長老、靈虛真人、吳長老都黑了臉孔,心中無比憤懣,卻又無奈。

    站上來的人,是長生洞天掌門,蔣白。

    媽的,這個老梆菜!

    張鴻羽恨恨地想,想憤怒,卻又感覺泄氣。

    一個真正的元嬰期老怪,這還怎麼打?掌門人不在,就算是修爲最高的靈虛真人,也不過接近元嬰,離着一段距離。

    而元嬰和孕嬰的區別,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請上臺吧。”長生掌門開口,雙手後背。

    他很平靜,無喜無憂。無論彤山派出誰,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境界決定了差距和態度,他的眼神蔑視且冷漠的,哪怕是看到衛何已經被揍成豬頭都沒什麼波動。

    冷風凌厲,原本稍有歡快的氣氛瞬間變得壓抑又沉重。

    這個演武臺,走上去後,生死不論。這意味着,誰上去就可能意味着,死!

    “我去。”靈虛真人開口,他坦言道,“咱們三個裏,我的修爲和他最近,也許有一線希望。”

    木長老搖頭,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着堅定:“要去也是我去。我本就老了,壽元即將乾涸,最後散發些餘光也就是了。”

    聽到這話,一個名爲彭珅的二代弟子眼圈頓時紅了,險些就哭出來,哽咽着‘師傅’兩個字,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

    此時,吳長老開口了。他本就受傷,此時剛剛通過煉好的命藥緩解道傷,但離真正恢復如初還有一段距離。

    “唉,你們二位不要爭了,我去吧。”吳長老笑了笑,捋着鬍子道,“我們彤山還有百餘名二代弟子,還需要兩位照顧,老夫已經從鬼門關走過一遭了,不介意再走一回!”

    “老吳!”

    “吳長老!”

    靈虛真人和木長老都沒想到此時最爲虛弱的吳長老會站出來,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登上演武臺就代表身份的確定,誰若想妄動,那血未流盡的屍體就是前車之鑑。

    “是你啊,吳長老。”長生掌門笑了笑,笑得很冷。

    他親自出手,就是不想再發生什麼‘意外’。

    吳長老挺直了自己的腰桿,然後祭出了自己的‘劍’——一張棋盤。

    到了孕嬰之後,劍未必一定拘泥於劍形,更重於劍意。

    吳長老的劍,就是棋盤。

    “老夫身體有恙,請長生掌門對弈一局。”吳長老說道,將棋盤一展,霎那間星羅棋佈,縱橫交錯。

    長生掌門雙眼洞徹其中玄妙,淡然自若地點了點頭,隨後邁步走入棋盤:“以道爲棋,以悟爲子。我便與你對弈一局,不算欺你體弱年邁。”

    吳長老盤坐而下,肅穆。

    一局對弈,棋子便是劍,棋路便是劍意,在縱橫,在交錯。在這方演武臺上演化,看似平靜,實則比張鴻羽和衛何的交鋒激烈數倍!

    靈虛真人、木長老、景福真人等皆面色凝重。

    弟子級別的,看不透其中玄妙,未到那個層次。

    終於啪嗒一聲,最後一子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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