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修大能的墳冢之中,刻有望鄉臺的石碑處,在這裏居然出現一個人,怎不叫人震驚?
張鴻羽使勁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而那個人對他們的到來全無反應。
“咦?哪兒來的香氣?”忽然黑紗女‘咦’了一聲。
石桌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茶杯,茶杯冒着絲絲熱氣,似乎不久前還有人在這裏煮茶、泡茶。聞到這股清香,叫人有種十分微妙的感覺,恍惚間心神飄搖,又在轉眼間泛起辛酸苦辣。
二人皆是愣神,片刻後才驚醒過來。
然而這並不是那個神祕人的手段,似乎只是那茶的芬芳所帶來的效果。
張鴻羽戒備地問黑紗女,有沒有看到那個坐在石桌旁的人。黑紗女聞言滿臉詫異:“有人?什麼人?我怎麼沒瞧見?”
“你沒看到?”這下輪到張鴻羽詫異了。
黑紗女哼了聲道:“我騙你做什麼?你看到了什麼?”
“…看到一個人。”張鴻羽將那人的穿着打扮告訴了黑紗女,而那人的樣貌,他無法看清,自然也說不出什麼。
可黑紗女聽完後,臉上的輕蔑霎時間變爲了呆滯,緊接着是震驚。胸口一陣劇烈起伏,好不容易纔平復下來:“你……你真的看到了?”
“千真萬確。”張鴻羽點頭。
黑紗女壓低了聲音:“天哪,我之前在這個墓中看到過一幅壁畫,你看到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大能!”
“怎麼會?他還活着?”張鴻羽聞言亦是動容,心中很不平靜。
“我不知道,若真是他,我們可完蛋了。”黑紗女搖頭,儘管她看不到,但此刻面對亭子和石桌,她亦是有心驚肉跳的錯覺。
彷彿前方沉眠着一個巨無霸,有澎湃的波動在浩浩蕩蕩,似平靜的海面下涌動着無匹的洋流,難以揣測、難以捉摸。
張鴻羽略做思考,探出靈識,對方似乎真實存在。
僅自己可以看到,那是因爲六軍令嗎?
稍一猶豫,張鴻羽決定再試試。又把龍弘方和八斤放出來,同時小心提防着,萬一真陰之氣再降下,他就立即將他們再收回去。
幸好兩個鬼怪安然無恙,並且都有些疑惑。
“哎媽,這啥茶啊。這麼香?”八斤立即聞到了茶香,露出垂涎欲滴的神情,但緊接着渾身一震、一顫,眼睛淚如泉涌,“我咋突然這麼傷心……好像看到了生離死別……”
“這亭子…我們無法靠近。”龍弘方喃喃,他沒對茶香有什麼特殊反應,試着靠近亭子,但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阻隔。
看似近在眼前,其實遠在天邊。
但他們都沒提到‘那個人’,那個坐在石桌旁,一襲白衣,風華絕代的人。
張鴻羽很肯定他們的眼中都看不到‘那個人’,因爲那是個一旦被看見就必然無法被忽視的人。
“…那個人在做什麼?”黑紗女小心翼翼地問,她也看着那杯芬芳馥郁的茶,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心神恍然,神清心靜,要入悟道之境。
她也懷着敬畏之情試着接近,可結果和龍弘方一樣。看似近在眼前,但無論如何都無法接近,走進那亭子,咫尺天涯一般。
黑紗女幽幽嘆了口氣,只能放棄了。她的嘆氣聲幽怨,很是無奈。她看向張鴻羽,真真是有些嫉妒了。
這是機緣,卻與他人無關,是留給特定人的機緣。
“前方…無路了。”龍弘方折了回來,他剛剛去了前方探索。原以爲是繼續往上的石階,卻被如同瀑布般的真陰之氣阻擋,真陰之氣每一道都能輕易碾碎孕嬰期的修煉者。
別說是他,就算是實力再強上十倍,在此也只能望洋興嘆,無從跨越。
“我去看看。”張鴻羽沒再猶豫,左手拿大道金蓮,右手抓六軍令,邁步向亭子走去。
六軍令微微發燙,而那亭子在確實接近,並未像其他人那般被擋住。
他心裏稍稍鬆了口氣,果然,這是爲‘後來者’準備的。
如果沒有六軍令,即便闖到了這裏,也只能到此爲止。
“主公小心!”龍弘方和八斤無法跟進,只能等候。
黑紗女靜靜看着,心裏莫名的不寧,有些心驚肉跳。但並非因爲張鴻羽,而是來自遠方,她隱隱不安,感覺本尊那出了問題。
張鴻羽一步步向前,那種感覺很奇怪,每一步彷彿都在前進、又似乎在後退,體感十分紊亂,他將‘眼識’‘意識’全部放開,這才勉強把握住自己的步伐。
他終於走進了簡單的亭子中,那茶香沁人心脾,在此處愈發濃郁。張鴻羽卻沒敢碰那茶,而是更緊張地看着石桌的對面,那個一襲白衣的人,全部的神經都繃緊了。
即便是到了如此接近的距離,他也無法看清這個人的面容,只能下意識地感覺到此人有絕代英姿,壓盡天下芳華!
“主公他…看啥玩意呢?”八斤見張鴻羽一動不動盯着石桌對面,有點納悶,就戳了戳身旁的龍弘方。
龍弘方目不轉睛,字字鏗鏘地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黑紗女皺眉,秀手擡起試圖窺探,但還是放下了沒有妄動:“你們看不見,那是小男人自己的機緣…唉,羨煞旁人也無用,不知是福是禍。”
亭子中,張鴻羽沒敢落座。
石桌前,那人影穆然出聲!
“你來了。”
開口三個字,聽在張鴻羽耳中無異於驚雷萬道!噔噔噔,連退三步,震驚得問:“前輩…你…這是你的真身?”
“古杯殘茶,留待後人。持令而來,可見吾影。”那人影沒有回答張鴻羽的問題,卻是自顧自地說了一段話。
張鴻羽聞言心中一動,稍稍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些唏噓。
這並非那大能者真身,只是他曾經留下的一縷印記。
正當張鴻羽鬆口氣的時候,那人影忽又開口了:“算上前人,喝這杯茶的,你是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