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鴻羽在月靈進行嘗試破解禁制的時候,心中生出一些奇怪的感應,低頭向下看去。潭水很深也很混濁,張鴻羽也不能很清晰地捕捉到那一絲絲痕跡。
然而,仔細看看的話,影影卓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浮動的痕跡。就好像整個波動的水面底下有些什麼,被拴着,不上不下,一團又一團白花花的東西。
張鴻羽心中生出些好奇,趁着月靈還沒將禁制的力量破除,對大青魚傳音道:“你可知道寒潭底下有什麼?”
大青魚一愣之後回答道:“這…倒是不太清楚。仙長不要急,容我慢慢說。”
見張鴻羽懷疑,大青魚連忙進行解釋:“我雖然在這裏修行多年,可是潭底我從未能夠深入去看過。一來是因爲那裏溫度太低,即便是我這般的修行,也會因爲天性而陷入睡眠。二來是底下總有些神祕的力量,我曾經試着下潛過幾次,每每都會有本能的危機感升起,阻止我繼續下潛。”
但凡動物修成的妖身,趨吉避凶,提前發現危險,是它們的拿手好戲,甚至可以說是憑着這樣一種接近本能的感應,它才能活到現在。
張鴻羽聞言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向下看了看。那些影影卓卓的白色影子,總給他一種十分怪誕,但又說不出來的詭異感覺。
張鴻羽忽然想下潛去看個究竟,但就在這時,月靈吹奏的笛聲發揮了作用。那層淡淡的禁制屏障煥發出水波般的漣漪,緩緩打開出一條裂縫。
裂縫不大,但已經夠一個人鑽進去了。
“成了!”月靈開心地拍了下自己的雙手,收起骨笛。腳尖在大青魚頭頂輕輕一踏,躍進了縫隙之中。
“還不快進來!”月靈叫道。
張鴻羽只能按耐下心裏的種種好奇,現在畢竟不是時候,縱身從逐漸彌合的縫隙中穿過。但張鴻羽把八斤留在了外邊,交代說:“看着這條大青魚,等我們出來。如果它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別猶豫,吃了它。”
大青魚聞言就是一個哆嗦,八斤呲了呲牙,說:“好嘞!”
看上去它還蠻興奮的。
禁制光罩的另一側同樣是水道,但沒了八斤和大青魚兩個水中的精怪,要從這裏鑽出去着實有些難度。
倒是月靈,一抹淺黃色碎花裙在幽暗水道里好像一條魚兒似的遊動,飛快往盡頭處游去。淡淡的護身靈光包裹着她的身體,逼開冰冷的潭水。
張鴻羽有樣學樣,一路跟隨。通過了七歪八拐的水道,最終在一條漆黑的洞穴中鑽了出來。
月靈先出去,仔細探了探情況。皺眉道:“嗯…應該沒錯,這裏有些怨念和邪氣。似乎是屬於囚牢的下層。”
張鴻羽正好這時候從水裏鑽出來,一邊晃着手,一邊道:“一般不都是越往下,關押的人越厲害嗎?這裏是最下層,會不會就有什麼特別牛逼哄哄的人物?”
月靈衝他這丟了個白眼,手從懷裏一掏,拿出一支黃色的蠟燭。
“這是什麼?”張鴻羽湊過去問,頭髮溼漉漉的還沒用精元烘乾,潭水不斷順着鬢髮向下滴落。
“哎呀,小男人,你別靠近我,溼漉漉的,討厭死了。”月靈一下子躲遠了些,好像有些嫌棄似的。
張鴻羽:?至於嗎?
不過嫌棄歸嫌棄,月靈還是解釋道:“這是玄灘鬼燭,是我們喪修的東西。用來在一些陰氣重的地方破開擾人陰氣,尋覓出路的東西,同時搭配上招魂鈴,引魂幡,可以招來一地徘徊的鬼魂。我想試試,能不能在這裏招個鬼,問問路。”
張鴻羽聽完,不禁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玄灘鬼燭,還能招鬼?夠嗆那蠟燭是用什麼東西熬煉出來的。
“你們喪修的東西,怎麼都那麼邪性?”張鴻羽頓時興致缺缺,同時用力睜大雙眼,試圖用眼識一探究竟。
但也不知是這裏太黑,還是有別的什麼禁制,憑張鴻羽的眼識居然也是什麼都沒看清,一片朦朦朧朧,迷迷糊糊,好像眼前被蒙了一層紗似的。
“哪裏邪性了?分明是你孤陋寡聞,哼。”月靈哼了一聲,也不再搭理張鴻羽,總覺得跟他湊在一起自己的小脾氣總有些壓不住似的。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深入敵方腹地,指不定有什麼威脅。
月靈很快就將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玄灘鬼燭上,輕輕唸了幾句口訣,右手中指與食指、無名指輕輕在燈芯處一撮。
忽的一下,一團幽綠色,有些慘淡的火光就跳動在蠟燭的頂部。隨之,散發出一股很難聞的臭味。
然而隨着這股子臭味散發,周圍那遮擋張鴻羽視野的古怪霧氣就開始逐漸散去。然而緊接着就是一股濃烈的臭味,腐臭的氣味!
“當心。”張鴻羽立即撅眉,赤霞劍握在手中,做好了警戒。
月靈左手拿着鬼燭,右手拔出了自己的骨劍——不過這骨劍,現在看上去還有點像骨鞭,似乎延長了許多。
她一雙妖異又漂亮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周圍,嘟囔着說:“本來是好重的陰氣,現在怎麼感覺還有好重的凶氣……”
話音未落,燭火照亮的範圍逐漸變大,而隨着視野越來越好,我們也終於發現了自己是從什麼地方進來,所在何處,頓時一股噁心勁直衝嗓子眼!
腐臭,可怕的景象,來源是一地的屍骨!
分辨不出他們身上是什麼樣的人,但可以想象他們身上遭遇過什麼樣的酷刑。一具具殘損的屍體堆疊、擠壓在一起,形成了一幕極具衝擊力的可怕常年。
腐敗的血肉,森森的白骨,飄蕩的磷火,從骨架與屍體上散發出幽森帶狀的黑色陰氣,正是之前遮擋他們視線的來源!
看到這一幕,張鴻羽臉都有些微微發白:“這特麼得死多少人?”
月靈聞言冷笑:“你以爲名門正宗的名號,是怎麼立起來的?”
但忽然,她臉色一變,說了句:“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