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場和朝中都遊刃有餘的男子,承責國土安定和王府興衰,哪有這麼簡單?
林羽硯終於分清了穆延傾和穆胤宸到底有哪裏不一樣。
穆延傾像天邊不沾凡塵的掌權者,一身冷凜殺氣,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整個天下在他眼裏就是一盤可操控的棋局。
穆胤宸的生活就只有設計事業,他常常獨來獨往不染煙火氣,但真正相處起來是很溫和有禮替人着想的紳士。
一個傲視塵世,一個脫然出世。
林羽硯又想念起穆二少,不知道穆胤宸在那個世界面對林昔珞,會是什麼反應?
又或者,林昔珞看到和世子爺長得一樣的穆二少,會怎麼樣?
她正遊神着,穆延傾冷聲問:“王府沒給你飯喫?”
林羽硯的神思拉回來,她狗頭保命:“王府當然不會餓着我,我是本來就喫得多。”
穆延傾幾不可見的皺眉,林昔珞以往從不會在他面前說“我”。
他的視線審視着林昔珞,又彷彿不是在看林昔珞。
她現在說話變回了自己的聲音,和玉香樓抱着琵琶彈唱的女子猶如兩個人。
看她喫東西的粗魯模樣,和琴棋詩書毫不沾邊。
林昔珞明明不學無術,她是何時學會的琵琶?
那樣豪氣壯闊的詞也不像是出自她之手。
穆延傾回想林昔珞近來的種種怪異之處,深眸沉浮不定。
林羽硯被穆延傾盯得發毛,他到底來找她幹什麼?
他坐下不走,自己又不能趕客,只得繼續喫東西。
都買回來了,不能浪費。
她說:“世子爺,你喝不喝茶?”
林羽硯就是客氣問一句,剛說完,兩個丫鬟哆哆嗦嗦的端着茶和熱水進來了。
墨菊抖着手給世子爺倒了一杯茶,爾後和冬晴一起快速的重新鋪牀,還特意在大牀中央鋪好一張白色的錦鍛布,擰乾毛巾疊放在牀邊。
林羽硯看呆了,她們這是什麼意思啊?!
這些小姑娘都在想些什麼啊?!
難不成要她侍寢?!
穆延傾隨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見丫鬟鋪好了牀,看到牀上的白色錦緞時,他的眼神又略帶諷刺的回到林羽硯身上。
林羽硯的老臉轟地冒紅,穆延傾莫不會以爲,這是她授意的吧??
額滴乖乖,她纔不會!
林羽硯臊紅着臉,她把兩個大丫鬟趕出去,“別忙活了,世子爺坐一會就走了。”
墨菊和冬晴聽到四小姐如此說話,急得拼命給四小姐使眼色。
世子爺好不容易來一趟,四小姐怎得如此不着邊,惹惱了世子爺該如何是好?
當下的境況,把握機會圓房爲王府開枝散葉纔是正經!
趁着世子妃還沒入門,若是四小姐能生下一男半女,以後在王府纔能有些底氣!
兩個丫鬟操碎了心,奈何四小姐完全領悟不到她們的苦心,“快出去,蒼晟是不是在外面等?讓他別走,世子爺一會就回去了。”
林羽硯當下也喫不下去了,她隨手收拾了食物殘渣,洗手擦臉,順便把桌子也擦了。
正忙着,空氣實在是安靜,她擡起頭,穆延傾一臉看傻子的眼神在看着她。
林羽硯理智回籠,她雖然是庶女好歹也是千金小姐,怎麼幹起活兒來了?
真是的,以前在家裏做家務活兒習慣了。
她放下毛巾坐下來,“世子爺,何事?”
穆延傾起身過去,他坐在林羽硯身旁,高大的體魄忽然靠近,林羽硯嗅到他身上帶着一種香草的清香氣息。
淡淡的,很好聞。
兩人的距離過於近了,林羽硯心裏一抖,她想坐遠些,穆延傾毫無預警伸手掐上她的脖子。
林羽硯的聲音都發顫了,她不敢輕舉妄動,“世、世子爺?”
她怕是練功十年都趕不上穆延傾,不敢貿然跟他動手,那簡直是自取滅亡。
穆延傾要她的小命,那就是動動手指的事。
穆延傾的俊臉靠近了,他的長指劃過她的耳際,指腹的薄繭摩擦過她細膩的肌膚,林羽硯有點癢又感到十分害怕,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不會是想殺了她?
林羽硯屏着呼吸,她一點骨氣都沒了,“世子爺,有話好說,千萬別動手。”
現在林昔珞霸佔了她的身體,她要是枉死在這裏,那就永遠回不去了。
穆延傾在她耳際找不到破綻,手指落到她的衣襟上。
林羽硯恐懼的瞪着他,他、他想幹嘛?
身上一涼,她的衣服被拉下到肩。
林羽硯不忍了,她擡腿要踢他,被穆延傾長腿一伸就壓了下去,他的大掌一手緊握她的兩個手腕,空着的手從她的耳邊一直下滑到鎖骨。
林羽硯破口大罵:“穆延傾,你耍流氓!”
這句話響在院子上空,外面的奴僕都嚇癱了一片。
四小姐怎能如此直呼世子爺的名諱?
世子爺來汀雲苑那是求神拜佛也求不到的好事兒,四小姐怎得如此彪悍!
以往四小姐還千方百計想要圓房呢,現在世子爺好不容易來了,四小姐怎麼又如此不着調?
外面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生怕世子爺動怒了,會遷怒到她們這些奴才身上。
蒼晟聽到林氏的罵聲,他看了看房間,似乎沒有什麼動靜。
世子爺怎麼會對林氏耍流氓?真是荒唐!
不過今晚世子爺要來汀雲苑,也實在奇怪。
蒼晟正想不明白時,正屋門開了,世子爺邁過門檻出來。
蒼晟低頭站在一邊,他眼角小心注意世子爺的表情,貌似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穆延傾從一衆跪地的奴僕中走過,長袍一角沾上路邊枝葉的露水,他一手背在身後,穩健的步子很快就轉過小苑門廊。
跪地的奴僕只覺得面前的空氣冷了些,再擡頭時,已不見了世子爺和蒼侍衛的身影。
衆人都鬆了一口氣,接着又竊竊私語:“世子爺莫不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