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延傾正想下山,聽到穆恆翎這話,他停下腳步,問:“他不是馮致?”
穆恆翎隨口道:“馮致,字應晨,你不常在京中,他又只是宰相府旁支子弟,你不認識也正常。”
穆延傾沒聽到太子在說什麼,腦海中迴響着那句話。
“應晨,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歡了你那麼久……”
他的指尖收了收,目光再度朝院中望去。
林昔珞和馮致一起走遠,轉過庭院便看不到了。
穆延傾胸口似乎被什麼壓着,臉色驀然冷了幾度。
穆恆翎回頭見他如此的神色,終於無法再忽略方纔的問話,他道:“頃原,我是急進了些,但是我安排的這些人,想來也不會真的傷到你,纔出此下策。”
林將軍一直在病中,父皇又不肯用他提議的將才,如今西南戰事就這麼停滯着,他纔會走到這一步。
穆延傾這纔將話聽進去,他道:“太子殿下可有考量過,若是這些人落到有心人手中,會如何?”
穆恆翎道:“不會,總會有清理攤子的人。”
穆延傾問:“萬無一失?”
穆恆翎的視線有些閃爍,避而不談。
穆延傾也沒再說下去,擡步下了山。
皇后娘娘派人送來厚禮,這天大的恩賜,一直是宴會上熱議的話題。
許多的高門夫人千金都親自到馮宰相馮千金跟前祝賀,好聽的話從沒有重複,快要把這宰相府捧到天上去了。
林羽硯對這些場合實在無感,她坐到一邊,那崔氏見林昔珞如此沒將宰相府放在眼中,新仇舊恨都涌上了心頭。
午宴剛過,就下起了雨。
林羽硯把韋令衾拉出門,兩人去了京都城最大的酒樓,鳳翠樓。
小二熱情的迎着這二位貴客進門,林羽硯說:“我要一個包間。”
“好嘞,兩位樓上請,小心腳下。”
林羽硯和韋令衾上樓進了雅間,林羽硯說:“就上幾道招牌菜。”
“好的,兩位請先喝杯茶。”
林羽硯環視這雅間,環境的確不錯。
韋令衾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將杯子推開,不再看一眼。
林羽硯也喝了一口,的確不是上等的茶葉,怪不得不合韋公子品嚐。
等了二刻鐘,菜餚陸續上來,林羽硯想喫完就回府,小二上菜時,沒來得及關上的門外,忽然有人停下來。
“這不就是頃原的側妃?還有……韋家堡的少主。”
聽到這聲音,韋令衾的指尖一僵。
林羽硯轉頭看過去,是太子和三皇子,穆恆從。
林羽硯擔憂韋令衾,她緊接着就回頭看對面,見韋令衾又拿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指尖有些用力得發白,臉上總歸是平靜的。
林羽硯放心一些,還好表哥能忍。
她這才站起來行禮,“見過太……”
太子擺擺手中的扇子,道:“出門在外,不需多禮。”
林羽硯輕輕點頭,以爲他們打一聲招呼就過去了,沒想到太子還擡步走了進來。
穆恆從猶豫片刻,只得跟着進去。
意思就是他們準備喫飯了,你們倆快走吧。
穆恆翎卻沒聽出弦外之意來,道:“沒喫,既然韋公子也在此,可介意一同入座?”
林羽硯心裏罵了一萬句要蹭飯去別處,嘴上卻不好開口,看向韋令衾。
韋令衾淡淡說道:“若是太子殿下不嫌棄我還在守孝衝撞了太子殿下,我自然不介意。”
穆恆翎看着這男子一臉的漠然,比那日在石林州看到的冷漠似乎有什麼不一樣。
他坐下了,扇子放在一旁。
穆恆從也只得坐下,他歉意道:“打擾了。”
林羽硯對三皇子印象挺好,三皇子人設在書裏也是討喜的,是唯一不想爭皇位的皇子。
她給兩位斟茶,三皇子扶着杯子道謝,謹慎的喝了兩口。
穆恆翎先動了筷,他不經意的問起韋家堡的命案,道:“聽說已經結案了,韋公子節哀。”
韋令衾的手在袍子裏握成拳,臉上卻沒有絲毫不妥。
他頷首,回了一句客氣話。
林羽硯心裏燃着火,她也不好表露什麼,對着太子喫龍肉都沒有胃口。
太子殿下見沒有酒,他讓小二上了兩壺酒,道:“孤難得和二位用膳,喝一杯?”
林羽硯以爲他是開玩笑,哪料太子真的動了金手給韋令衾倒酒。
韋令衾是滴酒不沾的人。
林羽硯說了一句:“太子殿下,我表哥不喝酒的。”
穆恆翎驚訝道:“還有不碰酒的男兒?既然如此,世子側妃尚能喝?”
林羽硯心裏罵了幾句變態,穆恆從眼看氛圍要冷,他拿過杯子就要替他們喝,穆恆翎阻止了。
“皇弟,你若是想喝,皇兄明日就給你送上幾壇。”
穆恆從只得收回手,專注喫着菜餚。
林羽硯氣得拿過杯子就灌了幾杯,辛辣的酒下肚,她咳嗽了幾聲。
穆恆翎笑道:“世子側妃果真豪氣,孤見識了。”
晚上,穆延傾一踏入王府大門,鄭不爲就上前稟報:“世子爺,奉儀夫人喝醉了。”
穆延傾臉色變了些,她爲何會喝醉?
他疾步回溯瀾苑,一進門就聽到那小女人在哭,“嗚嗚嗚……胤宸,我真的喜歡你很多年了,你知道嗎?”
穆延傾腳步僵住,他站在門口,俊臉覆上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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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菊洗好帕子過來,她聽到四小姐在說胡話,嚇得一下子就捂上四小姐的嘴巴。
“四小姐,您說什麼呢!”
若是讓外面的下人聽到了,那可得出大事兒!
林羽硯腦子暈暈乎乎的,頭疼得彷彿要炸開,腸胃泛酸,想吐卻吐不出來。
有人捂着她的嘴巴,她難受的一把推開了,“放開!”
墨菊放開手,她小心的給四小姐擦臉,輕聲道:“四小姐,您喝多了。”
林羽硯咬着帕子,嗚咽的哭了出來。
“我爲什麼要在這兒,我想去見他……嗚嗚嗚,胤宸,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歡了你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