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葫蘆不見的那日,她就知道馮念珊打的什麼主意。
但是她不知道這個馮念珊會有這麼厚的臉皮,竟然敢說是親自領着人馬去山林裏捕獵的。
若是揭發了她,算不算一條欺君之罪?
林羽硯看着小葫蘆一頭一嘴的血,圓滾滾潔白愛乾淨的雪球,沒幾日就瘦了很多。
她紅着眼睛,心疼得手都在發抖。
靈狐從來都是屬於天地大陸的,它們的血脈裏崇尚自由,即便要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也絕不會甘於當囚籠困獸。
想到是因爲自己的一件衣裳讓小葫蘆被捉走,林羽硯的心像被刀尖刺着,萬分的愧疚。
小葫蘆被捉走的時候,在籠子裏掙扎的時候,它肯定很絕望吧。
林羽硯眼睛發紅充斥着霧氣,若是她在發現不見那一件衣裳的時候,能多想到這一層,小葫蘆就不會輕易被人捉了去。
馮念珊隔着三丈的距離,見林昔珞竭力隱忍着悲痛和憤怒,心就暢快了許多。
如今靈狐在她手裏,她說是自己去捕獵的,那這個就是事實。
別人憑什麼不會信,難道靈狐還能像狗一樣被林昔珞馴服?
呵呵……
馮念珊心裏冷笑着,她期盼的看向世子爺,對上那一雙攝人心魄又冰冷到極點的眼眸,馮念珊心底的冷霎時就要將血液冰封住。
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爲何,世子爺會這樣看她?
馮念珊慌了,這不是她預想的結果。
思來想去不知道何處有了破綻,馮念珊也不敢再和世子爺對視,慌亂的低下了頭。
她坐在椅子上,雙手放在膝蓋處,連寬大的袖子都遮不住那顫抖。
太妃娘娘將她叫到跟前去賞賜,馮念珊心裏驚慌,差點在殿前失儀。
穆延傾沒再看對面,他轉頭看身後,見林昔珞眼睛發紅,隱約看見有晶瑩的淚珠。
回想兩日前,她非要親自去宰相府,他便知道了緣由。
穆延傾心中像被鉤子劃拉着,當時,他應該多問她一句。
他往後伸出手,在桌下牽過她的,感覺到小手在緊緊攥着,他垂眸就看到那細嫩的掌心上有了深深的指甲印子。
穆延傾有些心疼,他用指腹揉了揉,大掌用力拉緊了些。
林羽硯此時對他只有怨氣,她要抽回手,穆延傾也沒放開。
他趁着衆多的臣子家眷沒注意,甚至將她的座椅往前移了些,讓她幾乎與他平坐。
距離拉近了,穆延傾就更大膽肆無忌憚,他的大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在她耳旁輕聲說:“我會幫你找回來。”
林羽硯聽着也沒有消氣,小葫蘆受了虐待,這筆賬怎麼算?誰心裏會好受?
王妃見那靈狐着實傷得可憐,怕是追捕時受了傷,有些不忍細看。
她沒看多久就收回視線,一轉頭,看到頃原低頭在和林氏說話。
這、這成何體統?
還是在宮中大殿上!
這該死的林氏,如此不要臉,才坐下多久,就敢勾搭世子爺。
穆熙桐只管看那靈狐,都沒發現兄長和林昔珞的小動作。
她說:“珊姐姐真厲害,靈狐這麼難找的神獸,都被她捕獵到了。”
林羽硯睫毛一顫,她轉眸看穆熙桐。
穆熙桐明明就是幫兇,她竟然不知道馮念珊讓她指使人偷衣裳是爲了捕獵靈狐?
這馮念珊心眼真不少,對穆熙桐都隱瞞着。
穆熙桐,也真是個傻白甜踏腳石。
林羽硯瞟一眼,看到王妃在瞪着她。
她裝作無事,拿了一顆果子喫。
正前方,馮念珊領了賞賜回座。
太妃娘娘說:“靈狐怕是在捕獵中受了傷,趕緊帶下去,就養在興福宮中,讓獸醫長來瞧瞧,一定要養好傷了。”
皇后娘娘誇了幾句:“還是太妃娘娘對靈獸有愛憐之心,得之靈獸是宮中齊福,太妃娘娘必定鳳體如意。”
許多大臣也不甘落後,紛紛跟着拍了幾句馬屁,好聽的話不要錢一樣說個不停。
太妃娘娘樂呵呵的笑着,“好,皇后所言極是。”
宮人來將籠子擡下去,穆延傾忽然站了起來。
他走到大殿中央,朝帝后和太妃娘娘行了禮。
皇帝就問:“頃原,你這是何意?”
太妃娘娘也關切的看着世子爺,這個孫兒,是她最掛念的驕傲了。
穆延傾道:“皇上,太妃娘娘,臣在瀾洲大陸走遍三個國度,也只有二次機緣見過靈狐,這個靈狐品相尚可,臣想多看幾眼。”
“有些話,也想問問宰相千金。”
穆延傾往馮念珊那邊看一眼,馮念珊就緊張得像繃緊的弦,眼睛緊緊的看着這位尊貴俊朗的男子,生怕自己聽漏了一個字。
皇帝甚少見世子爺在殿上有這麼多的話,他來了興趣,道:“那你大可多看看,正好,朕也想看看靈狐。”
皇帝說着,還和皇后一起步下殿中央,站在籠子旁看了好一會。
皇后少不得誇孃家的外甥女,說:“沒想到府上的大姑娘,弱質芊芊,也能帶人捕獵靈狐,真是了不得。”
皇帝點着頭,似乎很是認同。
馮念珊再度出來謝恩,才規規矩矩的回座。
馮宰相讚賞的在女兒桌上放了些點心,今日在殿上出了風頭,實屬難得。
馮祺坐在旁邊,桌面空空,他就有些看不慣了。
小妹何時瞞着他獵殺了靈狐,他竟然一點也不知情?
瞞得可真夠嚴的。
堂中大臣見帝后多番對宰相府讚譽有加,不免就多了種種心思。
聖上到底是何意?
然而這些也只能私下揣測再多方打聽了,林將軍即將返京,朝中怕是要再起風雨。
穆恆墨一向愛湊熱鬧,幾位皇子都沉穩坐在席位上,就他大刺刺的走了過去瞧。
穆恆墨站在頃原兄身旁,問:“這就是靈狐?爲何如此的瘦弱。”
穆延傾道:“我只想問宰相府千金,這個靈狐,能否馴化?”
馮念珊被世子爺提名,她緊張的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