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聽穆恆墨說到“若是他日要和離”,這念頭便在腦中瘋狂生長。
穆恆墨自恃尊貴,能夠處處爲一介青樓女子出面,卻對府中內人是那樣萬般的不堪。
這樣的日子,能有何盼頭?
穆恆墨沉浸中琴聲中久久沒有回神,他手上的杯子已見底,依然端着一動不動。
林羽硯過去,道:“請二皇子點評一二,內人這琴藝水準如何?”
穆恆墨放下杯子,他暢言道:“小青姑娘的小曲大有長進呀,士別三日,這又寫了新的曲子,當真才藝卓絕。”
他大讚一番,熱情的建議要請名醫給小青姑娘診治水花之症。
林羽硯真想一嘴巴子呼上去,渣男!
自家府上都窮得不行了,家裏的事沒過問,對外面的女人倒是關心得很。
林羽硯不客氣的說:“在下請郎中看過了,無需二皇子費心。”
穆恆墨道:“那便罷了。”
紫煙的護膚療程也完成了,她看着鏡子裏嫩滑的肌膚,手指在臉上輕撫幾下,驚喜道:“你們這鋪子果真名不虛傳!”
紅棉推銷道:“每月做一個療程,可有效保持肌膚的最好狀態,紫煙姑娘若是覺得尚可,往後大可預約排期,小的很樂意服侍紫煙姑娘。”
紅棉機靈的誇了幾句,紫煙樂得隨手就賞了幾兩銀子。
紅棉歡喜的接過了,“謝過紫煙姑娘恩賞。”
紫煙蓮步嫋嫋出來,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她道:“林公子經營的鋪子實乃值得這些花費,沒想到林公子除了會作曲,還是難得的經商奇才。”
那雙眼睛的愛意,是越來越濃厚了。
林羽硯厚臉皮道:“還行,還行。”
紫煙便問:“不知今日的花費是多少?”
苓夏得到四小姐授意,道:“紫煙姑娘既是我家兄長的舊識,奴家就做主免了單子。”
紫煙不願承這份情,堅持付銀子,苓夏就象徵性的收了半價,還給紫煙送了面膜。
離去時,紫煙姑娘一步三回頭,跟林羽硯幾番道別。
林羽硯送兩個大冤種出門,回頭就進了雅間。
林宛南傻傻的坐在那兒,雙眼無神。
林羽硯小心的道:“長姐,你……”
林宛南說:“我沒事。”
她一句也沒提穆恆墨,問:“誰是小青姑娘?”
林羽硯長話短說,將玉香樓競技的事說了。
林宛南沒再問下去,她表情一變,積極的問四妹:“莊子我拿回來了,四妹說過的種植土豆,養殖水產,什麼時候開始?”
林羽硯看到林宛南臉上寫着三個大字,搞事業。
她欣慰的說:“我明日讓何廣去你的莊子上看看情況,他是我表哥的屬下,以前在韋家堡專門管着莊子上的事,是個可以做事的人才。”
林宛南道:“長姐相信你。”
她們說了好些話,林宛南趁着舅娘和表妹還沒出來,悄悄的戴起面紗從後門離開。
林羽硯囑咐苓夏:“尚書夫人的花費,狠狠的宰她一頓。”
苓夏明白,“是,奴婢知曉。”
林羽硯也離開鋪子回府,震啓正要找她。
震啓道:“四小姐,小的去人牙子那兒問過了,冬晴當日就被人牙子賣到窯子去,大約是亥時,又有幾個人從窯子將冬晴帶走。”
林羽硯問:“是何人將她帶走?”
震啓道:“那老鴇說,來人非常的橫蠻,甚至連銀子都沒給就將人帶走了。”
“小的找跑堂的問話,跑堂的說,那幾人穿着褐色的束衣,說大小姐要見她。”
林羽硯隱約猜到了,這個大小姐,應該就是馮念珊。
她忘了冬晴會寫字,當初沒想到這一層就將人放走,她還是過於仁慈了。
馮念珊手裏掌握的這些信息,必定是冬晴透露的。
這件事給林羽硯敲了個警鐘,以後,她真的不能這樣手軟了。
難道冬晴現在還在宰相府?
林羽硯忽然想起馮念嵐,她跟震啓吩咐了幾句,道:“現在就去,我在府裏等你的消息。”
震啓說:“小的這就去。”
林羽硯手裏整理着養殖水產的資料,讓人去珊瑚苑給何廣傳話,讓他明日到霖郡府的莊子上看看。
等到晚上,震啓終於回來了。
他道:“馮二小姐派人去打聽過了,有婆子說,冬晴確實去過宰相府,但是當晚就被……”
他頓了一會,道:“聽說已被拋屍荒野。”
短短的一句話,就概括了這個婢女悲涼短暫的一生。
林羽硯心頭有些悽清,她呆坐了一會,說:“我知道了。”
震啓見四小姐神情有些呆滯,他道:“四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奴才簽下賣身契就該一生忠於主子,叛離主子的奴才,自然會遭天譴。”
林羽硯說:“嗯,我明白。”
說是這麼說,她的情緒還是有些被影響了。
冬晴是個聰明人,就是過於聰明瞭,走了一條不屬於她的險路。
林羽硯晚上沒胃口喫飯,她沒去外院用膳,自己在院子裏吃了些清粥小菜。
臨睡前,她房間的門忽然被打開。
墨菊嚇了一跳,叫道:“世子爺。”
林羽硯已經躺下了,她又爬起來,穆延傾邁着穩重的步子進了屋子。
林羽硯問:“你怎麼來了?”
她往外面看了看,穆延傾道:“我沒帶人,跳牆來的。”
林羽硯哭笑不得,她揶揄道:“世子爺一向光明磊落,沒想到還會做這樣的事?”
穆延傾的俊臉有些彆扭,他道:“只是想見見你。”
林羽硯問他:“用膳沒有?”
穆延傾搖頭,“剛從三司衙門出來。”
林羽硯說:“我去給你煮些喫的。”
穆延傾不忍她操勞,拉住了她的小手,“讓廚房隨意做些喫食便可。”
林羽硯心疼他,道:“你整日裏都這麼忙,用膳怎麼能隨便對付?今晚就嚐嚐我的手藝。”
她的院子裏有個小廚房,下廚也方便。
墨菊聽到四小姐的話,趕緊出去遣退了院子裏的小丫鬟婆子,把廚房空出來。
穆延傾跟着她去廚房,他好奇問:“你還會下廚?”
林羽硯嘚瑟的說:“等會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