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熠澤踉踉蹌蹌的進來,身後的人鬨笑着:“新郎官猴急了!”
“新婚之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娶得如此嬌妻,羨煞旁人呀!”
這些聲音傳進穆熙桐耳裏,穆熙桐的臉蛋在大紅蓋頭的映襯下更顯得嬌豔了。
她雙手緊握着,想到嬤嬤教過她的閨房之事,穆熙桐的心都要跳出來似的。
今晚,她就要成爲魏郎的夫人了。
穆熙桐又是緊張又是害羞,一雙大眼盯着膝蓋,期盼着魏郎出現在視線中。
葛嬤嬤扶了扶姑爺,魏熠澤站穩了,他揮揮手,遣退了葛嬤嬤。
葛嬤嬤託大說了一句:“魏少爺,郡主尚未用晚膳,若是需要老奴服侍,儘管叫老奴。”
魏熠澤轉頭看她,醉醺的雙眼有一剎的厭惡,“出去。”
葛嬤嬤不安的看一眼坐在牀邊的郡主,不太放心的轉身出去。
門一關上,葛嬤嬤就變了臉,露出幾分唾棄的輕蔑來,啐了一下。
不就是一個破尚書府,還敢裝腔作勢?
郡主是下嫁,她也是從建親王府跟着過來的,即便是在建親王府,主子也未曾這樣呵斥她。
這個魏家公子,才娶了郡主,就以爲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了!
荷霧一直守在門外,她見葛嬤嬤表情不好,也不敢多問什麼。
郡主新婚的第一日,這些事兒只能交由嬤嬤去操持了,她也幫不上忙。
魏熠澤站在新娘子跟前,他拿起喜秤,遲遲沒有挑起穆熙桐的蓋頭。
他目帶悲涼,置身在喜慶的新房中,眼底絲毫不見喜氣。
他知曉自己高攀不起那個溫婉如白蘭的女子,也曾以爲自己能娶一個小家碧玉心善體貼的小娘子,相敬如賓,無悲無喜,就此過完一生。
無論如何,也不是世人眼中的,高攀了皇族,屈居郡主之下。
魏熠澤遲疑許久,他手中的喜秤似有千斤重,終於挑起了穆熙桐的紅蓋頭。
新娘子面容嬌豔,雙眸帶着秋波,她紅脣微張,溫柔的喚他:“夫君。”
魏熠澤放下喜秤,他端過交杯酒,將一杯遞到穆熙桐面前。
穆熙桐接過了,宮中嬤嬤說過,新婚之夜是要喝交杯酒的。
她舉起酒杯,卻愕然的看見夫君一仰頭喝完了,隨手將杯子扔在地上。
穆熙桐呆了,“夫君,這……宮中嬤嬤說,這是交杯酒。”
魏熠澤往牀上一坐,穆熙桐嚇得手抖了抖,杯子裏的酒灑出幾滴。
她雙手拿穩杯子,腦中不停回憶嬤嬤說過的話,教她在房中該如何服侍夫君。
然而這會兒腦子亂得很,穆熙桐什麼都想不起來。
魏熠澤往後倒在牀上,穆熙桐更慌了些,她左右沒有辦法,只得自己喝了酒。
她放下杯子,回頭看,夫君已經睡着了。
穆熙桐愣在那兒,許久才叫道:“葛嬤嬤。”
葛嬤嬤馬上就推門進來了,荷霧也跟着進去,葛嬤嬤見姑爺已經睡過去,說了一聲:“魏少爺怎麼能如此怠慢了郡主!”
穆熙桐責備道:“魏郎他肯定是太累了,你讓人送熱水進來,我給他洗個臉。”
穆熙桐說:“我不喫!”
葛嬤嬤不敢忤逆郡主,郡主的脾氣,她是知曉的。
她跟荷霧道:“去讓婆子送熱水。”
荷霧出去找院子裏的婆子,尚書府的下人不敢怠慢,很快就將熱水送來。
葛嬤嬤接過熱水端到牀邊,郡主竟親手洗了帕子,去給魏少爺擦臉。
葛嬤嬤心中嘆息,女兒家的情意,真能把人都改變了。
荷霧看得萬分驚訝,郡主自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哪曾做過這些事?
她環視這房中的擺飾,看得出魏家已是大肆佈置過,然而比起建親王府,這些東西都入不得眼。
這一夜,穆熙桐和衣而眠。
第二日,魏熠澤很早就醒來,他看了看身旁的女子,穆熙桐壓住了他的衣角。
他伸手推開,抽出自己的衣服。
穆熙桐被吵醒,她見魏郎醒了,趕緊的坐起來。
她估摸着時辰,道:“夫君,你有三日的休沐,不用上朝,爲何這麼早就起了?”
魏熠澤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去,他下了牀,“我去書房看看書。”
穆熙桐還沒叫下人進來點燈,魏熠澤已經出門了。
守在門外的葛嬤嬤和荷霧被驚醒,等她們回過神來,魏少爺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荷霧呆呆的問:“葛嬤嬤,爲何……姑爺還穿着昨夜的衣衫?”
葛嬤嬤沒有好臉色,在門外守了大半夜,房間裏什麼聲音也沒有,她就猜到了些。
穆熙桐呆滯的坐在牀上,她看着那張鋪得好好的白喜帕,臉色有些難堪。
新婚之夜沒有圓房,新郎官還一大早就去了書房。
這樣的事若是傳出去,她豈不得遭人嘲笑?
那個林昔珞直到如今還保留着守宮砂,已是天下人的笑柄了。
她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穆熙桐下了牀,聽見葛嬤嬤在門外道:“郡主,是醒來了?”
穆熙桐說:“給我一碗醒酒茶。”
荷霧忙去廚房端來,葛嬤嬤開門端着醒酒茶進屋,果然見郡主還是穿着昨夜的嫁衣。
再看看屋裏的牀鋪,整整齊齊,沒有凌亂。
葛嬤嬤印證了心中所想,她不由替郡主委屈,這漫長的一夜,魏少爺都沒有行夫妻之禮,還一大早就去了書房?
他可有替郡主考慮過分毫!
葛嬤嬤氣極,這事兒,一定得回去告知王妃!
穆熙桐拿出一些藥粉,混進醒酒茶中。
葛嬤嬤大驚,“郡主,您是從何處學得這樣的手段?這……要讓魏少爺如何看你,您是郡主,是尊貴之軀!”
穆熙桐說:“你別管,天亮後,我不能拿着這白色的喜帕去給公婆奉茶。”
她端着醒酒茶出門,緩緩到了書房外。
葛嬤嬤心裏罵着魏少爺拿喬,這些事還得女子主動,還是不是個男人?
荷霧隱約知道發生了何事,她不敢說話,與葛嬤嬤一起跟在郡主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