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一口一個“郡主”,現在的變化是天上地下了。
穆熙桐只覺得諷刺,她看慣了捧高踩低,只是萬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爲被踩低的一方。
她說:“我要回去!”
蔣氏吩咐幾個壯實的婆子:“送郡主回房。”
幾個婆子就要上來架着穆熙桐的肩膀,穆熙桐兩三下就將她們打趴,幾個婆子躺在地上痛得鬼哭狼嚎。
“就憑你們,也敢攔我?”
魏熠澤最厭煩舞刀弄槍的,他不耐說了一句:“你回房去。”
穆熙桐心中悲憤,她有些不可置信:“夫君,我爲何不能回王府去看看?枉你讀了許多的聖賢書,可知何爲孝義?”
“即便是前線失利,那也是我的父王!”
“勝敗乃兵家常事,我父王鎮守邊疆多年,給齊燕帶來二十多年的太平安穩,現在失了一座城池,難道你們就將他當成罪人?”
穆熙桐的眼睛充斥着淚,心底掙扎着痛苦,還有失望。
她鍾情的男子,竟是如此腐朽的一個人!
魏熠澤啞口無言,他想了想,道:“我並無對王爺不敬,只是如今京中大亂,街上暴動四起,你出門豈不是添亂。”
穆熙桐說:“今日,我一定要回王府。”
她往大門走去,蔣氏吩咐十來家丁:“攔住她!”
幾個家丁拿着棍子就要上去,荷霧和葛嬤嬤趕緊擋在主子面前。
“大膽!”
葛嬤嬤氣得聲音都在抖,她指着蔣氏,道:“郡主是何身份?你們敢對郡主動手?”
蔣氏怒火在心,她輕蔑一笑。
這個老奴才,她去建親王府提親時,這狗奴才就給了她好些臉色瞧。
裏外的含沙射影,說她高攀了王府。
現在,她們已經是尚書府的人了,還敢在她這個當家主母跟前拿喬?
真是不知死活!
蔣氏衝上去,甩手往葛嬤嬤臉上打了一巴掌。
葛嬤嬤沒有防備,被一巴掌打在地上。
荷霧嚇得腿軟,她巍巍顫顫的去扶葛嬤嬤,“尚書夫人,你、你……”
哆嗦了半天,也不敢反駁一句話。
葛嬤嬤沒想到蔣氏真的敢動手打她,她捂着臉,臉都鐵青了幾度。
穆熙桐看了這一幕,她氣憤質問蔣氏:“爲何打我身邊的人?”
蔣氏打了這一巴掌出去,往日堵着的氣都舒緩了不少。
她甩了甩手掌,道:“你身邊的奴才不懂事,膽敢反駁主子,我便替你教訓了。”
穆熙桐說:“我身邊的人,只有我能教訓!”
蔣氏還沒說話,魏熠澤道:“穆熙桐,你對長輩就這般的態度?”
蔣氏挑起一個刺眼的笑容,臉上有神氣的挑釁,“郡主,你可聽到了?你該尊重長輩纔是。”
“我今日是教訓你的下人,明日,我連你都能教訓得。”
穆熙桐看着魏郎臉上的冷漠和煩躁,儘管炎日當空,心底的寒氣還是徹底的冰封了她。
他不分青紅皁白,愚孝,愚忠,對她尚在邊疆生死不明的父王漠不關心。
他一個熟讀聖賢書的狀元郎,對邊疆將士就是如此態度?
穆熙桐的心發冷,很無力,很可笑。
她千方百計的下嫁,就是嫁了這麼一個夫君。
穆熙桐拿出匕首來,“今日誰敢攔我,就是死!”
蔣氏拉着兒子後退,“你真是……刁蠻!不可理喻!來人啊,給我攔着!”
幾個家丁拼死的上前,穆熙桐踢翻兩個人,她落在塘邊,看見葛嬤嬤要上來替她擋,她心裏一急,滑了一下。
葛嬤嬤眼睜睜的看着郡主掉入池塘中,她急得要瘋了,“郡主!”
穆熙桐在水中撲騰,她口中嗆了水,連救命都喊不出來。
葛嬤嬤跟身旁的人求救,“快、快去救郡主,郡主不會水!”
荷霧又是着急又是害怕,四下想找樹枝卻找不着,“郡主,郡主!”
蔣氏心裏罵了一句惡人自有天收,郡主刁蠻慣了,還敢在婆母跟前拔刀,讓她受個教訓也是好的。
一時半會的,淹不死人。
家丁看着夫人,遲遲沒有跳下水去。
葛嬤嬤急得喊破了喉嚨,“你們還不去救,若是郡主出了事,你們能擔待得起?”
蔣氏問:“你是在求我?那就跪下。”
葛嬤嬤膝蓋一彎就跪下了,她往自己臉上扇巴掌,“夫人,往日奴才多有得罪,求求您了,快救救郡主吧!”
荷霧也跪下一同央求,她不停的叩頭,“夫人,奴婢求求您!”
蔣氏舒心了些,面子算是討回來了。
她終於吩咐道:“去救人。”
“是!”
兩三個家丁跳下水,穆熙桐已經漸漸沉了下去。
葛嬤嬤近乎暈厥,郡主是千金之軀,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林羽硯處理好莊子上的事,她將府中下人聚集起來訓話,“如今前線戰事失利,京都中也有許多的流言閒話,我聽了一些,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兒。”
“別人是怎麼說的我不管,但是我們府中的下人,須得謹守律規,若是有人膽敢在外面與人爭論,惹了事,一律趕出府去,可明白?”
她一番恐嚇,下人無不懼怕,“是!”
側妃的手段,他們也是見識過的。
林羽硯重新指派了巡邏的隊伍,每個小隊換值都沒有空缺。
靳瀟在旁邊小聲說:“安全問題你儘管放心,穆延傾暗中安排了不少的人守着,絕對連蒼蠅都飛不進來。”
林羽硯說:“那你也多看着點兒。”
靳瀟說:“行,我就拼一把義氣。”
他摩拳擦掌,有點激動。
終於亂起來了,越亂越好啊,不然怎麼體現他的價值?
林羽硯去浮笙苑看王妃,王妃已經醒過來了。
看到她過來,王妃氣虛道:“你走。”
孔嬤嬤爲難的站在一旁,說:“王妃,今日是側妃派人去請來了郎中,還將莊子上的事解決了。”
王妃說:“你這糊塗的奴才,她是想趁我病着奪了掌家的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