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河久久不發一言,他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如何說起。
林羽硯以爲高河是不方便說,她道:“你先出去。”
高河退出房中,林羽硯拿出錄音機,她想了想,用蒼老的女聲錄下一段話。
她再度將高河叫到跟前,把錄音機交給他,教他如何使用。
當高河聽到這個神奇的東西發出聲音,見過不少神神鬼鬼的他也不由駭然的退了幾步。
林羽硯說:“你不用害怕,這只是簡單的一件物品,我設置了時間,你快拿去。”
高河便將那東西放入懷中,他一拱手,退了出去。
靳瀟進來說:“你不是讓我留意着那尚書府?”
“對啊,”林羽硯問,“怎麼樣了?”
靳瀟說:“好傢伙,那蔣氏拿了穆熙桐的兩件嫁妝去賣,估計是要給馮宰相還那個什麼魚。”
林羽硯腦子轉動着,蔣氏這樣急着用錢,怕不是要替魏尚書站隊了?
建親王府一出事,她就飛奔的去跟宰相府表忠心。
真是好一顆牆頭草。
林羽硯說:“要不,你幫我繼續留意着?”
靳瀟閒得很,麻溜的去了。
等蒼侍衛離開,墨菊說:“夫人,魏家舅娘就這樣賣了郡主的嫁妝,你不阻止嗎?”
林羽硯淡定得很,“阻止她幹啥?她現在賣得起勁,總歸有一天要她把東西吐出來。”
“到那個時候,她什麼都拿不出來,那纔是好看了。”
墨菊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宰相府。
馮念珊坐在池塘邊餵魚,她慢慢的撒着魚食,水裏的魚就爭相匯聚過來,那搶食的勁兒,不比外面搶糧的百姓差。
她看得心頭爽快,餵了一把魚食就停下,將魚食放到一邊。
慄秋問:“大小姐,爲何不餵了?”
馮念珊妖豔的紅脣勾出幾絲複雜的笑意來,“這些魚若是多餵了,就懶了,每天餓着它們,纔會知道如何想方設法的喫飽肚子。”
她手裏把玩着花兒,問:“尚書府那邊如何?”
慄秋道:“奴婢幫您給魏千金回了信,就說眼下的動盪不過雲煙,很快就過去了。”
“奴婢聽說,那林氏帶人去尚書府,將郡主接回建親王府中。”
“建親王府洗衣房的佘媽媽說,王妃病倒,眼下府中是林氏主事。”
“大小姐,您說,林氏會不會趁着這個機會,插手到王妃的浮笙苑中?”
馮念珊說:“她最好如此,早早的露出狐狸尾巴來,讓王妃看清她的嘴臉。”
慄秋見大小姐一直沒提起世子爺,問:“大小姐,您難道不擔心世子爺嗎?”
馮念珊心頭動了動,她當然是擔心的,但是她也相信父親。
昨夜,父親將她叫到書房,說了如今的朝中局勢。
馮念珊聰慧在心,比起兄長還更懂一些朝中大事,馮宰相對女兒也算是略能夠放心。
馮念珊進了書房,見父親正在看着公文,便走上前去揮手遣退了小廝,親自給父親硯墨。
“不知父親要見女兒是何事?”
他說:“建親王中了埋伏,戰事失利。”
馮念珊手裏一顫,她道:“父親,女兒以爲這些只是流言……”
馮宰相說:“哪有那麼多流言,流言也不是空穴來風啊。”
馮念珊聽到這裏,她問道:“難不成,那些夫人說的,世子爺在朝中被彈劾,也是真的?”
馮宰相摸了摸鬍子,“這自然是真的。”
馮念珊放下手裏的墨硯,她跪了下去,“女兒請求父親,在朝中多替世子爺說說話!”
“傻女兒啊。”
馮宰相讓女兒起來,他道:“你和世子爺有婚約,父親當然不會置之不顧,你是當真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馮念珊仔細一想,她略有驚詫,“父親,難不成您是想……”
馮志海見女兒如此的表情,便知道女兒是明白了。
他欣慰道:“你果然是比你那兄長聰慧多了。”
“穆延傾一向心高氣傲,甚至也沒將老夫放在眼內,在朝中當着文武百官對老夫多有武逆,這樣的郎婿,即便真的娶了你,爲父也是不喜的。”
“現下建親王在朝中形勢不大好,爲父給世子爺施施壓,世子爺便會知道宰相府的好,早早的迎娶你過門。”
“到那個時候,你身後是宰相府,還有宮中的皇后娘娘,那就是建親王府的救星!你嫁進去,順理成章的就能從王妃手中接過掌家的權力。”
“珊兒,你可不能讓父親失望啊!”
馮念珊大喜過望,父親還是有替她打算的!
她親自給父親滿上茶,“女兒謝過父親!”
馮志海捋一把鬍子,想到穆延傾跪下給他奉茶的場景,就渾身舒暢。
這朝中不能有兩處高峯,勢必要有一頭低下去。
待女兒嫁入建親王府,穆延傾書房中的東西,還不是任由得她想翻就翻?
馮志海喝了一口茶,他道:“珊兒,他日待你出嫁,必定要好好討得穆延傾的歡心,可知道?”
馮念珊一臉嬌羞,“女兒明白。”
“嗯,出去吧。”
馮念珊坐在池塘邊,回想着昨夜和父親的談話,開始漸漸看出些門道來。
父親在朝堂上明明不滿世子爺,還是很想她嫁過去。
唯一的可能,是父親將她當成了棋子,讓她靠近世子爺,爲他所用。
馮念珊將手裏的花揉成了一團,扔進那池水中,花兒很快就被魚喫掉了。
看着那朵消失在水中的花,馮念珊心頭的主意也清晰起來。
父親當真以爲她不懂麼?
她要嫁進王府,但不能讓父親葬送了她的一生。
他日進了王府,她必定是要和世子爺站在一起的,那裏纔是她的歸處。
碧蕊過來說:“大小姐,尚書夫人來了,大夫人正在外廳接待着。”
馮念珊問:“她來做什麼?”
碧蕊說:“尚書夫人送來了一對南石玉金邊龍魚,和宰相爺之前送出去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