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侍衛站在邊緣,即使身經百戰,也對域洲這片地帶猶感恐懼。
域洲是什麼地方,這世上沒有一個人不清楚。
在民間連黃口小兒都會唱的一首歌謠,若是不小心進入域洲,十有八九是無法生還的了。
上次世子爺獨身一人去了域洲取蟒蛇的蛇膽也是受了傷的,更別說他們的武功遠遠在世子爺之下。
高河不由有些顧慮,然主子的命令就是天職,他們的命本就是主子的。
他大致打探地勢,將二百人的團體分成十個小隊,開始逐個小隊往崖底摸索。
崖邊樹木橫生,高河綁着繩子往下,降落在一棵樹幹上,樹幹比井口還大,佈滿了青苔。
他往上看去,離崖底還有看不見的距離,在這裏已經看不到外面的日光。
山風森然,不知名的猛獸叫聲在空中迴盪,很是滲人。
侍衛逐個往崖底降落,他們仔細探尋崖邊的樹叢大石,不敢錯過一點點的線索。
正仔細尋找,前方一座山忽然動了。
衆人趕緊看過去,山體扇動起來,接着便飛離出來,鋪天蓋日。
竟是傳說中的大鵬!
大鵬仰頭啼叫,聲音直擊耳膜,大片的樹幹不停搖動,連山上的崖石都震動不斷掉落。
兩人不甚滑落,手中的暗器飛出扎入樹幹中,拖着鋼絲好不容易再度找到落腳點,又有許多盾牌大的蝙蝠飛了出來。
高河喊了一聲:“小心,有毒!”
這些蝙蝠眼帶紅光,體形異於尋常的蝙蝠,日常以毒蟲爲食,若是被咬一口,怕是要惹了毒物。
衆人不敢掉以輕心,在蝙蝠羣的襲擊中穿梭,手中的劍沒多久就滿是血腥味兒,血腥味必定會引來更多的猛獸。
這離崖底還有看不清的距離,已經遇到這麼多襲擊,每個人眼裏都有些看穿生死的漠然。
怪異的是,這兒樹叢密佈,竟絲毫沒有夫人的痕跡?
即便要死,也得把夫人找到。
高河越往下就越是絕望,一個弱女子被扔下來,能生還的可能幾乎爲零。
他能想像回去將會面對什麼,只祈求夫人能得上天眷顧。
廣闊的大陸上,沖天的炮聲和兵器相擊的聲音陸續響起,號角不絕,戰馬嘶鳴,橫屍遍野,血流成河。
在炮火連天的動盪中,八百里加急的戰騎不斷往京都城馳騁。
穆恆墨日夜守在京都的城牆上,就生怕聽到邊防傳來不好的消息。
朝堂上每日都提到戰事,當消息傳回,校尉大人親自領着七萬騎兵直入周涼腹地,朝堂上的文官便嚇破了膽。
“皇上,校尉大人這是衝動行事!”
“皇上,周涼騎兵最善於草原作戰,太子周楓親自出徵,號稱有百萬大軍!校尉大人這是以卵擊石啊!”
許久沒在朝堂上發言的定國公終於發了怒。
他站了出來,“皇上,戰場武將的排兵佈陣,難道還需要這幫迂腐文人指點不成?”
“定國公,您已是解甲歸田,這戰場上瞬息萬變,確實不宜如此託大!”
“臣附議!”
穆恆墨沒忍住說了一嘴:“若是你們有意見,何不自己拿劍上陣殺敵?一個個弱不禁風,怕是連劍都提不起來了,還敢在這裏妄議校尉大人?”
穆恆墨的話盡是不屑,這些文人被噎得老臉躁紅,不再作聲。
太子陰着臉站在一邊,從未參與這場爭辯。
馬上就到一個月的期限,北防來人卻說找不到那林昔珞在何處。
這林昔珞莫不是在戲耍他?好大的膽子!
從沒有人敢如此戲弄他,即便她逃到天邊去,他也要報這一仇!
皇帝不悅的瞥一眼兩個皇子,恨鐵不成鋼。
同是皇后所出,該說話的不說,不該說的倒是鬧得歡!
下朝後,穆恆墨和定國公一同走出大殿。
這二人雖是朝堂同袍,又是嶽婿,以前也甚少同行。
自從林昔珞和定國公府斷絕關係鬧得人盡皆知,穆恆墨生怕定國公府被權貴打壓,又得到頃原多次書信交代,纔不得已的多和岳父往來。
兩人走在空地上,定國公仰頭看湛藍寧靜的天空,想着遠方的上空正是硝煙瀰漫,不由深嘆了一口氣。
“可惜,老夫再也不能披甲上陣,爲社稷出一分力。”
穆恆墨臉上有些恭敬,“將軍以前在西南,那也是屢屢立戰功的。”
林將軍擺手:“都是過去的歷史了。”
他說着,語氣不乏敬佩:“校尉大人年紀輕輕,這魄力當真無人能及!”
穆恆墨臉上與有榮焉,到底是和頃原一同長大的,他自小就知道頃原必是人中之龍。
自豪之餘,略有些低寞。
身爲男兒,自當像頃原一樣家國爲重征戰四方,而不是像他一樣虛度時日。
他在京中過的是好日子,卻遠遠不及邊防廝殺敵軍來的快意。
林宛南和林琰陽坐在大廳裏,等到父親回來,便趕緊問起邊防的消息。
四妹不知去了何處,現在外面兵荒馬亂,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定國公說:“朝堂之事不可隨意議論,你們也別想太多,安心做自己的事!”
林宛南愁得人都消瘦許多,後悔當日聽了四妹的話,就讓她那樣亡命天涯。
如今世子爺親自出徵在前線殺敵,他哪裏顧得了四妹,四妹到底是女兒家,在外又如何安然度日?
她在京中過着安穩日子,這心裏是一點也不好受!
定國公喝了茶,他道:“南姐兒,你也別天天就知道往孃家跑,傳出去像什麼樣?”
“如此下去,皇后娘娘不得召你入宮說話。”
林宛南隨意的將手裏的帕子放到一邊,道:“我管不來旁人許多。”
魏氏見女兒性情大變,膽子忽然大得連皇后娘娘都不怕了。
她知道女兒心裏對家人有怨懟,道:“當初昔珞堅持如此,誰都勸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