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敲門聲,曇風說:“世子爺,小的將藥熬好了……”
穆延傾道:“滾。”
曇風還想說話,一個墨硯扔了出來,落在門上,掉落在地。
曇風嚇了一跳,他正想掉頭走,忽然覺得不妥。
世子爺近日性情暴戾,前幾日也扔過東西,差點沒把他頭上砸出個洞來。
看這墨硯的力度,世子爺莫不是傷勢又惡化了?
曇風冒死推門走進去,他看見那件滿是血的裏衣,臉色忽地變了。
“世子爺,您方纔在外面又動武了?”
穆延傾閉了閉眼睛,他冷道:“出去。”
曇風看世子爺完全就是在自虐,他大膽的道:“世子爺若是不配合小的養傷,小的就回京告訴王爺了!”
這樣下去,神仙也遭不住呀!
穆延傾站了起來,曇風只覺面前颳起一陣風,世子爺就到了跟前。
他被這衝擊力推到柱子邊,穆延傾一手捏着他的脖子,道:“若你活膩了,便給京中報信。”
曇風雙腿發抖,更是擔心世子爺這樣下去失血過多!
都傷成這樣了,正常人早就去閻羅王跟前報到了,世子爺還沒事人一樣動輒就是出手,這不是自虐是什麼?
曇風搖頭:“小的不敢。”
穆延傾放開他,道:“傳柳明。”
“是。”
曇風拔腿跑了出去,柳明沒多久就來了,“世子爺,有何吩咐?”
穆延傾道:“朝廷的詔令到了北淳,你帶人前去攔截。”
柳明沒問多餘的話,他應下就轉頭出去。
穆延傾坐下,方纔這麼一動,傷口似乎裂開了些。
額頭滴着汗,汗水劃過高挺的鼻尖,落在衣袍上。
穆延傾卻感覺不到疼痛,他坐在榻上,一時覺得活這世上是那樣的蒼白。
以前從來沒覺得,少了一個人,這世上的一切便沒了意義。
天下國泰民安又如何?他的小羽再也不會回來了。
域洲。
林羽硯和小葫蘆進入域洲地帶,這路上她嚇得不輕。
域洲依然常有猛獸出沒,卻跟傳說中的不一樣。
她看到一個長角獸的屍體躺在山谷裏,屍骨上的肉被猛獸喫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小山一樣的骨架。
看這骨架,就知道這長角獸活着的時候攻擊力不可小覷。
小葫蘆在很多地方都停下來,每一處都留着不知名猛獸的骨頭,它嗅一會就走開了,繼續往域洲腹地進去。
林羽硯跟着小葫蘆的路線,她對付了幾個不足爲懼的雄獅,想明白了一些事。
小葫蘆停留過的地方,莫不是都流過穆延傾的血?
她焦急萬分,他肯定受了傷。
林羽硯走了大半天,路上不時出現小兔子小野鹿,她越來越覺得心驚。
穆延傾真的幾乎要將這裏的猛獸給屠盡了,小動物沒了天敵,也敢隨意出來走動了。
小葫蘆終於離開域洲,往遠處的雪峯趕去。
林羽硯騎馬跟着,小葫蘆專挑小路,她只好下馬步行,跟着小葫蘆翻山越嶺。
林羽硯累得汗流浹背,生下淵漠後,她疏於練功,體力有些跟不上了。
狼狽的爬上一座山峯後,林羽硯聽見了馬匹嘶鳴的聲音。
是不是快到穆延傾現在住的地方了?
再跟着小葫蘆趕路半個小時,林羽硯在小路旁看到騏旋。
她驚喜的奔過去,“騏旋!”
騏旋認出了她,它的蹄子刨了幾下,仰頭叫了幾聲。
騏旋忽然叫得如此怪異,很快就有侍衛從小路石梯下來。
他們看到林羽硯,驚嚇的張着嘴:“夫、夫人!”
林羽硯問:“世子爺在上面?”
他們點頭,“在的!”
說着,轉身就要去稟報世子爺。
謝天謝地,世子爺尋遍了天下,夫人終於回來了!
林羽硯跑着上去,到了山峯上,她看到這頂峯壯闊的景色,深深的被震撼了。
目光從遠處的雪峯轉到大門,林羽硯快步走了上去,“高河,黎星,你們跪着幹什麼?”
兩人聽到這把聲音,不可置信的同時擡頭。
看到夫人就在跟前,他們眼睛瞪大了,卻是說不出話來。
有影衛在一旁回道:“夫人,高侍衛和黎侍衛這是在贖罪的。”
林羽硯想明白過來,應該是因爲她。
她說:“我回來了,你們起來吧。”
高河和黎星欣喜的流着淚,夫人回來了,世子爺以後的日子再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行屍走肉了!
他們不敢起來,嘴巴幹得說不出話,只搖了搖頭。
林羽硯說:“我進去跟世子爺說。”
進門稟報世子爺的侍衛被曇風攔下,“你們現在不能進去,世子爺要殺人了!”
他們說:“我們有要事稟報……”
“什麼要事也不能進去,若是激怒世子爺,世子爺的傷勢就更嚴重了!”
林羽硯聽到“傷勢”兩個字,她跑了進去,見那中年男子就是之前在醫館見過的男人。
她問:“什麼傷勢,世子爺傷勢很嚴重嗎?”
曇風沒見過夫人的女子裝扮,一時還有些認不出來,只覺得面熟。
林羽硯越過他往裏跑,她見一個房間外面守着僕從,就過去敲門。
裏面傳出冷斥的聲音:“給我滾!”
林羽硯聽到這道聲音,她的手有些抖,心都要跳出來似的。
她捏着手心,說:“世子爺,連我也不想見嗎?”
屋裏安靜一會,很快就開了門。
穆延傾出現在她面前,“小羽……”
他的眼睛落在她臉上,想伸手碰她,又怕這只是幻覺。
林羽硯一眼就看到他衣衫上的血跡,她顫抖的伸手碰他一下,“你受傷了?”
她的小手觸摸到身上,穆延傾纔敢相信,這不是幻覺。
他一把將她摟到懷裏,鼻息間都是她的香氣,穆延傾緊緊的摟着她,乾涸的心漸漸活了過來。
“小羽,真的是你。”
林羽硯生怕弄到他的傷口:“穆延傾,你先放手。”
穆延傾哪裏肯放開她,他幾乎要將她融入到骨肉裏,低頭埋臉在她的肩窩間:“小羽,你去了何處?”
男人的聲音還帶着幾分害怕,林羽硯的心揪緊着,小手拉上他的衣角。
她說:“延傾,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