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了,從古至今,胤朝並未挑起過戰爭,也從未容忍過殺戮)
努爾給的秩邪都用完了,該怎麼出去?
張少言打算再賭一次,她躲着巡邏兵挑準時機,把袖箭射中守衛
(就一個人?)
她剛踏出一步,另一個守衛從帳後走出,看見倒地的同伴
“抓―”喊聲發出一半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周圍的巡邏兵趕來
(這麼靈敏!)
……
境外草原,八曲所剩不過幾十,面對加拉布等人的到來,他們心裏清楚:死定了!
納吉布劃開糧袋,又換了一袋
耐心遞減,憤怒猛溢
見哪個胤人不順就一刀,讓本就不多的八曲又少了幾個兄弟
剩下那些俘虜,不爲別的,只爲侮辱
將手綁起,連成一隊
戎人騎馬持鞭驅趕,像極了任他們宰割的畜牲,陣陣笑聲尤爲刺耳
先到拔延部的馬棚,又接令遷徙,經南陽停下片刻後到大帳
途中,不少人因缺水,飢餓,鞭打而倒地,失手打中了快不行了的就扔下不管
一路上沒人願意說話,他們恥辱,想死
可都是些紅塵之中,爲了功名利祿來此,寄着一家期望,大多第一次征戰,誰又願如此草草了結?
想象中的衝鋒陷陣,如今卻如此落差之大,誰不渴望奇蹟出現?
渴望越大,期待越大活着的慾望就越大
來到大帳,前後換了好幾個關押地
“老田,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沉默許久的曾卻終於開口
“少言說你有事瞞着我們,就是這個?”
田望舒依舊沉默
“老子他孃的問你是不是!是不是!”
如果手是自由的,他現在應該已經掐死田望舒,而不是用腳踹
口中怒吼,衆人圍上欄着
“別衝動,冷靜”
“吵什麼吵啊,都給我閉嘴”
外面的守衛探頭敬的喊着
曾卻坐回去,咬着後槽牙
“不解釋解釋?”
“這是軍令,我改不了”
“切,軍令?我呸,其他將領怎麼就幹不出這麼不是人的事?……你們到底在幹什麼?都這個時候了,好歹給兄弟們個交代呀!”他心裏憋着氣
田望舒深吸了口氣
“等等,二十年前陳郡?不就是胤軍大敗,陳郡失守的那次!”
“…對…就是那次張適則帶人馬過去迎敵,本來都挺好的,可是後來王清跟我說他偷聽到張適則談話,說金紇和戎狄結了盟,張適則不讓我們去,是想一人擺平兩國之軍,獨享戰功…”
田望舒揪着自己的頭髮,拍打着自己
“我當時怎麼就那麼糊塗,聽王清的鬼話……我們倆留了些人守城,剩下的也跑去了前線,後來才知道那些人就是個幌子!……那裏只有金紇的誘餌,真正的戎狄大軍已經在攻城,我們留的那些人……根本不夠”
這是二十年來田望舒頭一次說這些
他哭了
“張將軍是想你們守城,等他們回來直接反包圍!”曾卻說
田望舒使勁掐着自己
“是…後來他爲了保陳郡只能強攻,那是我打過最亂的一仗,甚至分不清哪些是自己人”
“你知不知道那戰之後張將軍重傷,從此不能打仗,他當時還不到三十!”
“我知道!我還知道戎狄佔領陳郡後當天就屠了城!我還知道沈刺史一家無人生還!……是我對不起他們”
“你們愧疚!你們贖罪!那我們呢?活該送命嗎?”
“我錯了……是我害了你們,對不起,對不起……”
田望舒不停磕頭認錯
誰能想到昨天還意氣風發的田教頭如今卻在這懦弱的流淚,卑微的請罪
其他人只是低頭,一言不發
因爲他們清楚自己該罵的不是眼前的田望舒,下軍令的是王楚仁
田望舒和,他們一起被俘已經說明了一切,即使沒有他,八曲一樣會這樣
即使有很多辦法可以剿滅陳郡胡賊,王楚仁依舊會這麼做
因爲這是他能想到最簡單的方法
王楚仁就是這樣,要的目的,不在乎過程
只要死的不是他自己
曾卻心裏也清楚這些,吼的也不是田望舒,只是憋了太久的氣,不撒不行
“什麼動靜?”
一人說,衆人安靜
“好像是守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