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蘇農餘部衝過去”
“努爾！”蒙加不可思議“這可全是蘇農壯年勇士！”
“這是可汗的意思”
“特勤還是別爲難郡主了，執失、蘇農乃阿史徳一屬，可汗必棄之”納吉布說
蒙加無力反駁
城闕，宋質特許阿德觀戰，見蘇農餘部衝來
（阿日善，你好狠的心啊）
她遙望自己的孩子，蒙加卻不知自己的阿娜身處南陽城中
南陽無以對，唯有火炮
“殺！”
一聲令下，胤軍雖少，士氣卻絲毫不弱
草原野獸般的嘶吼響起，瞬間渲染大地，刀光劍影硝煙瀰漫
張少言餘光見身邊之人有的揮劍，有的肉搏，有的被砍斷手臂用嘴撕咬，有的人頭落地
他們拼盡全力，然後一個個的倒下
蘇農部亡
“都督！……火藥已用盡”
“去吧”
“那是什麼？”宋質問
遠處，隨着蒙加之令
“上戰車”
方陣中，一排高□□尺形如戰車般的龐然大物被推向前
“像戰車，又不大像”賈函答
張少言深感不妙
戰車旁三兩戰士後拉橡膠做的長繩，車上擺着支支羽箭，整個戰車像是放大版的弓，不同的是，這些箭更長更粗，力度也更強
“放！”
箭嘣的一聲彈出，從賈函視角看去，天空瞬間鋪滿了弓箭，當真是萬箭齊發
“趴下！”
賈函大喊，這些箭居然可達城牆之上
城下之兵無處可躲，箭之密，幾乎無倖免
一支箭直穿張少雲右肩，像一隻手將他從馬上拽下飛到地上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又有人摔下
是那個愛開玩笑的大叔，穿腦而亡
“快退回去！”他趕緊起身發令
突然，田望舒撲向他，箭從他眼前飛過，射在地上
毫米之差，生死之變
田望舒右腿已中箭
“快回去！”
他推着張少言
兩人用刀擋着劍雨，田望舒一直掩着他
“老田！”
田望舒強撐起身
“快走！”
他擋在張少言前面
八曲的人衝在最前，回去的路也是最長，活下來的人，大多進城，城門半掩
站起瞬間又一箭射穿其腹
“放！”
又一波箭雨來襲
張少言知道他要幹嘛，伸手欲拉他一起
“走！”
田望舒口中溢血，拼着最後一把，抱住他，直往城門跑
“田望舒！”張少言嘶喊
田望舒將張少言扔進門縫，邊喊着“關城門……”
邊轉身，最後一個“門”字才說一半，一支箭正中腦門
門關，半支滴血的箭留在城內
血從兩眼間淌下，他笑着，站着，看着
萬箭掃射着他已亡的身軀
他一生守城兩次，一次逃了，一次死守
戎軍大舉進攻，以木樁攻門，田望舒的血肉之軀依舊在禦敵
胤軍抵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張少言甚至沒有進入田望舒戰死的痛苦
現在他必須用盡全力，不讓城門打開
他第一次體會到戰爭的無力感，以及面對生死的無措感
必輸、必死的命運讓他極其不安，他沒有辦法改變，只有等
漫長的等，等那個早已知曉的結局
這比突然的襲擊更考驗心態，比起當下，張少言更願意一股腦亂坎
他咬緊牙關
被扔進的那一刻，他眼睜睜看着田望舒的最後一笑，門縫中萬箭爲景，箭入的那一刻，深印在他腦中，像是插進他的雙眼
他放聲吶喊，化悲痛爲抵門的力氣，周圍士兵易受他感染帶動
城外，長梯已架上城樓，箭頭裹上麻布，澆上火油，射入城內建築被點燃
戎軍順梯而上
滾石，燒梯，更有甚者抱住戎人跳樓雙亡
見此景，拔延兩兄弟不禁發笑“真是蠢，居然還跳樓”
“一片忠貞，倒是給你倆糟蹋了”蒙加玩笑道
“特勤，我們來比一場？”
“比什麼？”
“射術”
“怎麼比？”
“看那牆上權貴，比誰先射中他”
蒙加擡眼見殺敵的宋質
“郡主可一起？”加拉布問
“好”
四人拉弓
“直接用火油燒，還燒不死他了？”賈函說着，見戎軍領隊拉弓，順着弓所指方向一看
（不好！）
撲向宋質“宋兄！”
一箭躲開，兩箭擦過賈函盔甲，最後一箭穿過宋質頭髮劃破頭皮，髮髻散
宋質摸摸頭“沒事，破了點皮”
賈函錘牆“虎落平陽被犬欺，真憋屈”
“該死的，怎麼躲過去了？”納吉布不爽
“不玩了，讓卜叱快點破門”蒙加說
“是”
卜叱加力，木樁重擊城門
田望舒躺在地上，血肉模糊
抵門的將士已快沒了力氣
“不行，撐不住的！”
持久戰總有人先泄氣
“撐不住也給我撐着”
張少言罵人的語氣
戰士們打到現在從未進食，又是寒天，冷餓累交錯，有人已經暈倒
張少言也只是咬牙硬撐，身軀早已筋疲力盡
“我好像聽到什麼動靜……好像是袁軍”一人虛聲講
“淨瞎扯，這時候哪來的什麼援軍？”
張少言心中有了一絲希望
“你們快看”
這些援軍沒有從門外而來，而是從他們身後奔來
此刻，所有的將士都不再喊累
南陽城中的男兒，手拿鋤頭矜具，菜刀砍斧蜂擁而至
他們趕了回來
“將士們都累了吧？我們來加把勁”
百姓們喊着幹活的號子
宋質賈函見涌上來的百姓，不禁哽咽
“你們怎麼回來了？”
“南陽百姓同宋大人共進退，同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