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青頓時怒了，之前幾天，這隻狗子很害怕她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反了你了！
可不等洛天青想明白緣由，正啃咬蘋果的流浪狗，身上毛髮突然炸起，露出驚恐警戒的模樣。
盯着洛天青，發出一陣嗚咽的聲音，轉頭就跑。
“……它這反射神經也太遲鈍了吧？”
洛天青一愣，緊接着她突然感受到一股渾身汗毛直立的驚悚感——雖然她現在嚴格來說並沒有汗毛了。
她很快明白到，驚跑流浪狗的不是自己。
而是她身後的東西。
她又感受到了那雙充滿惡意的眼睛。
連忙轉過身去，一個身體有些佝僂，留着光頭，沒有眉毛，面容陰冷的男人，正靜靜地站在她墳頭旁邊。
懷裏抱着一隻古怪的小動物。
那動物渾身潔白，大小猶如貓咪，有一個奇怪的大鼻子。
正在這古怪男人懷裏酣睡。
墓地的陰暗氣氛中，男人眼睛似乎在散發微光。
淡淡的白色霧氣，從四周涌了過來。
“你哪位？”洛天青立刻握起拳頭，露出警惕的姿勢。
“太不容易了，終於還是成功了。”
男人自顧自地說着，伸手輕輕撫摸着懷裏的動物，“這買賣不划算啊，我的小可愛都丟了一條命，要喫不知道多少小鬼才能補回來……”
“你到底是誰？”
洛天青能感覺到，眼前的是人，可身上那股靈異氣息，比鬼還要可怕。
她有點強撐的跟對方道：“我可是鬼啊我跟你說。”
“巧了。”男人嘴角裂開，露出有些奸詐的笑容，“我也是鬼，我叫老鬼，專門做的就是這鬼買賣。”
“鬼買賣……”
洛天青怔了一下，接着她像是明白了什麼。
臥槽，這年頭當鬼都要被搶的嗎？
她眼神閃動，在身上摸索一番，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票子。
“那個，我身上就這麼點了……”
那是張一元的冥鈔。
冥鈔代表的就是功德，人死燈滅，判定善惡，凝聚功德。。
不管是生魂也或是鬼怪，身上都會衍生出對應冥鈔。
鬼怪可用冥鈔做到很多事。
就像洛天青，她剛變鬼的時候造型可太寒磣了。
跟護身符中的神祕力量融合，不說像人，連鬼都不像。
所幸她這一生雖然沒有行大善，但本質善良，也做過不少小善事，累積了不少功德。
她用這筆冥鈔改變形象，已經消耗一空。
現在拿出的這張一元票子，還是前些日子王奇給她發的紅包……
正抱着食夢貘的老鬼，看到洛天青遞過來的一元冥鈔，臉龐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這多少有點瞧不起人了……
而洛天青遞出鈔票時，快速操作手機，想要發信息求救。
老鬼看到了她的小動作。
“沒用的，對這個世界而言，你現在是不存在的，哪怕是王奇，也收不到你的鬼來信。”老鬼舔了舔有些乾枯的嘴脣，陰冷地笑道。
說話間，白霧的涌動變得劇烈。
驚呼聲中，洛天青被徹底吞噬。
那張皺巴巴的冥鈔脫手飛出，飄蕩在半空。
老鬼看了一眼飄飛的冥鈔，冥鈔是好東西啊，不過只有一塊錢，他還沒興趣去撿。
當初洛天青被男朋友閆晨和閨蜜喬婷欺騙而自殺，這是一個局。
蠱惑閆晨和喬婷的人，就是老鬼。
洛天青自殺可以消解掉那道護身符的力量，讓力量和洛天青的靈魂融合……而這對神徒的圖謀，至關重要。
可護身符的庇護，冥冥中讓洛天青聯繫了李詩雨，進而讓王奇關注了過來。
之後洛天青便一直在王奇的保護下，老鬼可不敢隨便動手。
謹慎小心，是他能縱橫陰陽兩界做人嫌鬼煩的二道販子，到現在還能安然無恙的要訣。
而今晚，藉助食夢貘的能力，製造歡樂兔事件，暫時抹除掉洛天青存在。
成功瞞過了王奇。
白霧包裹住了洛天青的墳墓，然後霧氣開始快速消散。
不管是洛天青還是老鬼，身影都跟着消失了。
先前飄飛的那張一元冥鈔，在空中緩緩落下。
霧氣濛濛中，皺巴巴的票子上依稀有金光閃過。
然後跟着那些白霧，一起消失了。
……
盛零商業大樓的四樓。
正帶直播間欣賞歡樂兔動畫的王奇，若有所思，掃了一眼手機屏幕。
他嘴角不着痕跡地微微勾了起來。
“這動畫片有什麼好看的，別在這裏待着了，快點走吧。”保安大爺還在王奇身邊唸叨。
王奇一臉好笑地看了大爺一眼：“再等等，咱們等會就走。”
他跟直播間的觀衆解釋：這棟大樓因爲火災，本來是不讓進的，段笛他們本不該繼續留在這裏。
大爺這是擔心有危險，想讓他儘快離開。
當然，他王奇這麼正能量的人，來這裏直播都是有文件的，不是非法直播。
“大爺也是好心啊。”
“這棟大樓可能有安全隱患，小奇還是聽大爺的趕快離開吧。”
“這部動畫片也沒那麼好看。”
“很正常，畢竟是幼兒向的動畫片。”
“我女兒應該愛看。”
直播間觀衆不斷髮彈幕討論。
保安大爺見王奇“執迷不悟”，頓時一臉着急。
這小夥子是被鬼迷的太深了，怎麼說也不聽！
大爺小心地看向段笛等四個鬼。
在鄭平、洛霽、小高先後離開後，這些鬼在大爺眼中，那猙獰的形象越發恐怖起來。
段笛他們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是鬼怪，所以原本的迷障僞裝也收了起來。
大爺本身因爲自帶正氣，看透虛妄。
模糊看到這些鬼的恐怖真容，現在它們褪去僞裝，在大爺眼中可不就是越來越恐怖了。
可大爺不知道這一節。
看這些鬼變得越來越可怕，就彷彿它們正在宣佈：我們攤牌了，不裝了，我們就是鬼！
“我，我們是不是已經……”段笛這時，忽然搖搖晃晃地向王奇這邊走過來。
他語氣充滿哀愁，想要跟王奇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變成鬼了。
可在保安大爺眼中，段笛那張滿是焦黑的臉上，正帶着無比猙獰的表情。
彷彿要擇人而噬……
糟了，厲鬼要喫人啦！
大爺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也顧不上多想，當即暴喝一聲：“啊呀！”
王奇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來。
便看到大爺正虎視眈眈，蒼老但有力的身軀，擺出了一個有些古怪的姿勢。
那是軍隊的練操把式，算得上是軍體拳的一類。
王奇愣了愣，不由想起了當初在學校學習軍體拳的經歷。
不得不說，大爺這軍體拳比自家狗系統給的可正宗多了……
（系統：軍體拳是你起的名字，我這是大菩薩金身訣啊喂！）
“大爺你這是怎麼了？”王奇接着反應過來，連忙問。
“小夥子，快點走！他們都是……”
大爺神情嚴峻，說話間看向段笛等鬼。
聲音卻突然一頓。
只見那四個鬼，都一副被嚇得屁滾尿流，瑟瑟發抖的模樣。
小周、小郭等也幾乎要鑽進電腦桌下面。
段笛更是下意識的就給跪了……被嚇慘了。
——你喊辣麼大聲做什麼！
大爺：“？？？”
不是，咱們到底誰纔是鬼啊？
直播間的觀衆紛紛發彈幕，大爺威猛！
現在段笛等鬼褪去僞裝，可王奇的靈異美顏攝像頭，讓直播間拍攝出的是正常的畫面。
腳步聲響起，小高、小僵還有鄭平、洛霽，聽到大爺的喊聲急忙趕了回來。
大爺一看到他們，頓時一急：哎呀，你們怎麼還回來了？
小高看到公司內的畫面，也有點懵逼。
大爺這正氣凜然的氣勢不是蓋的啊。
段笛他們四個都是幽靈級鬼怪，本身是被食夢貘的能力留在陽間成鬼的，沒有強烈執念，現在知曉了死亡真相，也算不上厲鬼。
可受不住大爺這驚嚇。
小高連忙過去扶住了大爺。
王奇則跟直播間解釋：大爺是個急脾氣，想讓他們儘快離開這裏，有點着急了才大喊大叫，大家不要介意。
跟着還過去把瑟瑟發抖的段笛扶了起來。
段笛有些呆呆的就對王奇說：“原來這些天，我們害怕的就是保安大爺，原來真正的鬼是我們……”
他明白到，這些天他們見鬼的經歷，都源自對保安大爺的害怕。
聽到他這麼說，小高一急，糟了！
可王奇一臉淡定。
“對，你們是鬼。”只聽他語氣調侃地道，“是膽小鬼，被大爺還有鄭平給嚇到了。”
直播間觀衆也紛紛附和，的確是膽小鬼。
先前說大樓內鬧鬼，還以爲這地方有什麼靈異呢。
敢情純粹因爲他們膽子太小了。
段笛口中說的“原來真正的鬼是我們”，被王奇這麼一攪合，聽起來也就跟段笛的自嘲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