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接電話。”榮父沒好氣地說,但氣已消了大半,嚴千遠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能這麼做,足以說明還尊他爲長輩,讓他的面子挽回了不少,如果再不通情達理,他這個當伯伯的就有些得理不饒人,令人生厭了。
嚴千遠很禮貌地微微傾身,他要讓榮父知道,在他老人家面前,他嚴千遠永遠是個有禮貌的晚輩。
“什麼?這麼嚴重,你怎麼不早說。”嚴千遠到窗邊接電話後,故意把聲音壓低,而且讓人聽着就像有什麼重大而不好的事情發生。
“找警察,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就算出了人命也別找我。”嚴千遠掛了電話之後,揉了揉太陽穴,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他在強壓怒火,看來真有大事發生。
這一切榮父自然都看在眼裏。
榮父也不是那種倚老賣老的人,作爲榮氏董事長,他知道集團總會有突發事件的,況且要緩和欣兒和嚴千遠的關係,必要時也得以退爲進,其次,大庭廣衆之下也要客套一番,以彰顯榮氏集團的風度,如果嚴千遠硬堅持留下,那麼真出了大事,也與自己無關。
不得不說,榮父也是千年之狐。思慮周全之後,榮父對嚴千遠說:“你去忙吧,我和你伯母在這兒就好。”
榮父一雙精明的眼睛盯着嚴千遠,他如此大度,嚴千遠能不感動嗎?
榮欣兒聽了父親的話,可不幹了,父親真是個老糊塗,能讓嚴千遠走?她忍着劇痛得到的機會豈不是化爲了泡影,她剛想說“不要”,教授一指摁下去,摁在她腫脹的腳踝上,“啊——”痛得她撕心裂肺地大叫起來。
嚴千遠等得就是榮父這句話。
“你們輕點!”嚴千遠囑咐教授,又對榮父道:“還是榮伯伯深明大義,我去處理一下。”
一句“深明大義”讓榮父無法反悔,他感覺鑽進了嚴千遠的套路,但爲時已晚。
榮父心疼地看着女兒,但他話已出口,豈能反悔,他這個榮董事長的臉面還是要的,不能讓晚輩說他爲老不尊。
“你快去吧。”榮父還把嚴千遠送出病房,裝也要裝出長者風度,要對得起“深明大義”這四個字。
戲還沒結束,嚴千遠只有匆匆離開,才能顯出他要處理的事情迫在眉睫。
所以,嚴千遠一出病房門就讓榮父留步,自己大步流星地奔向電梯。
……
嚴千遠離開醫院坐在車上,拿出一根香菸,慢慢點燃,深吸一口又猛吐一口煙霧,之後便把香菸掐滅了。那口煙霧混着他心中的煩悶一起慢慢從車窗消散。對於榮欣兒,嚴千遠萬萬沒想到她此次更加的不可理喻,竟明目張膽地在他眼皮底下耍巧弄乖,玩弄心機。既然她的目的沒有達到,接下來還不定會玩什麼花樣呢,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嚴千遠搖上車窗,看着車外茫茫的世界,聽着雨水擊打車身的澎湃聲,慢慢平靜下來:既然她榮欣兒不識好歹,一意孤行,就別怪他嚴千遠不手下留情了。
嚴千遠冷笑一聲,發動了汽車,鑽入雨幕之中。
……
病房內,教授一言不發,認認真真地檢查着榮欣兒的腳踝。教授對嚴千遠的授意那是再明白不過了,其實這種情況拍個片就了事了,但嚴千遠卻告訴他“輕點”,這不是明擺着多捏她幾下,讓她鬼哭狼嚎嗎?所以,別看教授一臉認真的樣子,其實那都是他裝出來的,這完全是嚴千遠親授的。
教授此刻的心情是自豪的,沒想到自己還有當演員的潛力,看,在他一番鄭重其事的檢查之際,所有人都在用心地看他表演。
在榮欣兒剛緩過一口氣時,教授又及時捏了一下她骨折的部位。
“痛呀——”榮欣兒又是一陣大喊大叫,榮母心疼女兒,但也只能陪着哭,毫無辦法。
榮父質問道:“就不能拍個片子嗎,非要這麼捏來捏去?”
教授早有準備,很認同他的看法,無奈地說:“按說,拍片子是最合適的,也是最快的,可令千金就需要挪動了,在挪動的過程中有可能會發生一些小意外,比如被別的病人不小心碰一下了,還有在拍片的時候也需要翻身的,到時候的痛或許比現在更難以忍受。不過,如果您堅持拍片,我絕對沒有異議。”
醫者仁心,教授的每一句話都在爲病人考慮。
榮欣兒馬上大叫道:“我不要拍片,不要。”
教授心裏太佩服嚴千遠了,連病人不拍片他都能猜到。
榮母抺抹眼淚,摟着女兒的頭哄着:“不拍,不拍,乖。”
榮父又心疼又無奈,坐立不安。
教授又連續捏了兩下,才停下來,拿出紙筆,龍飛鳳舞地寫了滿滿一張,然後遞給那名年輕的醫生,醫生看後,奇怪地看着教授。
教授一臉嚴肅地訓道:“怎麼,看不懂什麼藥嗎?還不快去!”
“看得懂,看得懂。”
年輕醫生拿着藥方,急忙離開病房,一出病房他就想大笑,天呀,這哪裏是藥方呀,這分明就是情報,這藥方上一味藥都沒開,只是寫了一句話:今兒下班後,讓今天在這間病房裏的醫生護士到聚仙樓喫飯,有人全額報銷。
天下之事,無奇不有。
年輕醫生馬上回到辦公室,又重新開了一下藥方,對於這個普通的骨折,他完全可以處理的,何必大材小用麻煩教授,現在他明白了,看來這一切,也只是爲了給那位老先生一個面子。
“給足他面子”這招真高,聰明人都不會把事情鬧大鬧僵的。
那個神祕人真是高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