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烽火烈烈鎖情思 >第二百零五章 烽火難抵兩心同(一)
    “不用的。”楚沐歌拒絕道,她的聲音已氣若游絲:“沒事,我還可以走。”

    可當她的話音剛落,便瞧見一發子彈從溫墨白的背後襲來,她的心猛然一凜,將要迷離的意識也瞬間清醒了起來。

    “小心啊,墨白!”還不及思考,她便本能的拉過了溫墨白,自己擋在了他的身後。那一發子彈沒有擊中他,卻正好從她的背部射入了她的左肩。

    “啊!”她喫痛的呻吟了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沐歌!”見狀,溫墨白驚得變了臉色,連忙跪倒在地上,緊緊的抱着楚沐歌,顫聲的呼道:“你這是做什麼,你怎麼樣,你怎麼樣了?”

    他的心劇烈的顫抖着,生怕下一刻,自己就會失去她。

    “我……”楚沐歌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但見依然不停的又炮火與子彈襲來,她還是掙扎着要起身。

    用僅存的一絲氣力堅持着,“我沒事,我們快走,快走啊……”

    可是她已是心有餘力不足,掙扎了幾下,便又栽倒了下去。

    “砰砰砰!”

    緊接着,又如何聽到幾聲強而又力的槍聲。只不過,這槍聲不是從外族人的陣地發出的,而是從自己的方向發出的。

    “太好了,救援軍來了!”

    “我們有救了,我們終於有救了!”

    一片死氣沉沉的絕望之中,瞬間燃起了希望,聽到的,盡是死裏逃生的百姓的歡呼之聲。

    回頭望去,見得整齊而又威武,身着軍服的救援軍隊伍。

    他們與外族軍相抗衡,外族軍生了畏懼之心,炮火與子彈,也便轉移了方向,此處也終於真正的落得了安全。

    可溫墨白緊提着的一顆心卻仍然沒有放下,他抱着楚沐歌的身子,顫聲的呼喊道:“沐歌,沐歌,你怎麼樣,你萬不能出事啊!”

    “我……”

    楚沐歌睜開了迷離的雙眼,望見了那不遠處的救援軍,得知了他二人脫離了險境,緊繃着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下了。

    “我們安全了……”

    她呼出了最後一句話,鬆懈了盡數緊提着的精神,便兩眼一黑,暈倒在了溫墨白的懷裏。

    是夜微涼。

    靜夜如漆,連一聲倦鳥的啼鳴都沒有,只有夜幕中的幾顆零零星星的星子還在不停的閃耀着。

    溫墨白一個人坐在浮園天台上,望着夜空之星,任由冷風拍打在臉上,無限愴然。

    搖晃着杯中的濁酒,一飲而盡。

    酒入愁腸,這灼熱的感覺瞬間在胃中翻覆,猶如在燃燒着他的身體一般。

    舉杯消愁愁更愁,或許,這濃烈的濁酒,也無法化解他心中的愁緒了吧。

    五日了,自從那一天從外族人的陣地死裏逃生之後,每一天,他都是這般失魂落魄。

    任務失敗,全盤計劃毀於一旦,親眼那麼多的隊友殉身於外族人的炮火之下。而且,還要看着自己最愛的女人爲他而受傷,他溫墨白究竟算什麼!

    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的行事不當造成的,他溫墨白纔是導致這一切發生的罪人。而隊友陣亡,他卻死裏逃生。

    這算什麼,是苟且偷生嗎,這一生的追求的抱負與信仰,難道就是要這樣實現的?

    緩緩轉過頭,朝屋子裏望了一眼,他又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楚沐歌仍然在屋中熟睡着,自從來到慶城之後,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緊張焦心,也只有在睡夢中的時候,她纔會擁有片刻的安詳吧。

    任務無法成功完成,就連她,也無法保護得了。卻要害得她受傷,害得她時時刻刻爲自己擔驚受怕,他真的是百無一用!

    這種懊惱,自責的愁緒不停的在心底翻涌着,淚水無聲無息的從他的眼角落了下來。國難當頭,國仇未報,一腔熱血付諸東流,再深的信仰與愛,又有何用?

    慶幸的是,歷經了生死一劫後,二人都並無大礙,如今也都安然無恙的回到了浮園。

    溫墨白只是身上有幾處擦傷,包紮上藥後,便無礙。

    楚沐歌替溫墨白擋了子彈,相比傷得更重了些。不過所幸那子彈未擊中要害,也未深入體內,離開戰場後,被外科醫生取了出來,又內外服了藥,便也沒有了大礙。

    只是她受了好幾外傷,溫墨白擔心得緊,便要她這幾日一直臥牀休息着,生怕她再出了什麼意外。

    雖然沒有大礙,但溫墨白一直寸步不離的照顧着她。哪怕他自己的身上有傷,卻依然未肯疏忽對她的呵護。他對她的上心,已遠遠超乎了自己。

    看着她爲自己而受傷,溫墨白的心便猶如被針扎一般的痛,只恨自己無能,到頭來,還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爲自己擋下了危險。

    夜色溶溶之時,楚沐歌從睡夢中醒來。這幾天總是多眠,不分晝夜,醒來時,竟不知是個什麼時候。

    緩緩睜開眼,瞧見屋內的閃着的燈火,看見窗外稀鬆的夜色,她方纔知曉,自己睡了整整一個下午,原來此刻,竟已過了黃昏。

    睜開眼,第一眼沒有瞧見溫墨白的身影,她竟有一絲心慌。

    於是便掀開被子,起了身,披上了衣架上的一件白色紗衣,穿上鞋,欲要去尋他。

    她知道,自己尚在臥牀之中,他對自己擔心的緊,自然不會走遠,左不過,還在這浮園之中。

    聞得一陣淡淡酒氣從窗外飄了進來,她循着酒氣望去,見得溫墨白坐在天台的桌椅觀望着月色。她便邁着輕盈的步伐,走向了天台。

    “墨白。”她輕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這聲音輕靈,也極盡溫柔。

    聽得這聲呼喚,溫墨白忙拭去了臉上的淚痕,轉過了頭,朝這聲音的方向望去。

    只見楚沐歌站在房間與天台門口的連接之處,一襲潔白的吊帶睡衣在身,又披着一身白色的輕紗,髮絲垂肩,未施粉黛。

    這清純無暇的模樣,竟比剛出水的芙蕖還要動人幾分。儘管歷經了無數滄桑與浮沉,她卻依然保持着最初的純真與聖潔。

    望着她這模樣,溫墨白的心絃輕輕的扣動了一下,也許,就是這樣無暇純粹,始終保持着那一顆赤子之心的她,纔是他不可自拔的淪陷其中的真正緣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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