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霍三爺真的幹得出這件事!
又是一陣冷風吹來,她更害怕了。
秉着先去找找看,如果霍三爺真的走了,立刻跑下山的念頭,她英勇無畏的摸着往前走。
太黑了。
也不知道這裏怎麼回事,晚上兩個路燈都不裝,完全是抹黑行事。
程安寧心裏怕的厲害,本可以直接離開的,但是想到之前霍三爺的狀態就不太對勁。
她有些放心不下。
走了沒多久,就看見了那個雙人墓。
但是墓前沒有人,只是放在上面的花都散掉了,七零八落的鋪在地上。
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滲人。
程安寧拿出這輩子最強大的勇氣看了好幾眼,確定沒有霍三爺的身影后,立刻掉頭走。
那些人居然真的把她丟下了!
但這會她來不及生氣,只剩下恐懼。
回去的路並不好走,好幾次她都差點摔倒,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走。
忽然間聽到了後面有聲響,像是有人走了過來,沉悶的腳步聲伴隨着風聲,沙沙作響。
程安寧被嚇得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小跑了,夜色太黑,根本看不清路。
她被一顆石頭被絆了一跤,狠狠的摔下去,而她的前面是一片碎石攤,尖銳的石頭足以將人的皮膚都給劃破。
她閉着眼,努力護着自己的頭,迎接劇痛。
卻不想,重重的砸進了一個人的懷抱裏。
她的呼吸一窒。
鼻間嗅到了熟悉的雪松味。
那顆瘋狂跳動的心也慢慢重歸平靜。
“你跑什麼。”
霍宴將她扶着站好,低頭看她,皺了皺眉。
現在的她頗爲狼狽,連鞋子都跑掉了一隻,身上的黑色禮裙也被割開了好幾個口子。
剛剛摔跤的時候還不小心踩到了裙襬,裙子都撕開到了大腿,看着很是可憐。
霍宴碰到她的手臂,感覺到她的皮膚冰涼,便脫了自己的外套給她蓋上。
“謝謝……”
“你沒跟着走嗎。”
“你,你不是讓我在外面等着?”
“所以你就傻傻的站在那裏等着?”
“是,是啊……”
霍宴原本繃着的臉放鬆了一些,原本沉寂的心情因爲這句話而多了幾分波瀾。
這個傻女人……
“你不怕?”
“我怕啊!超怕的!”
一陣陰風吹來,程安寧下意識的靠近了兩步,就差黏在他身上了。
“三爺,我們回去吧……”
程安寧的聲音都顫抖了,她是真的怕,打小就怕鬼,更別說半夜來墓園了!
“咕咕——”
不知哪裏來的鳥突然飛出來發出尖銳的叫聲。
程安寧瞬間抓住了霍宴的袖子,渾身僵硬,小臉都白了。
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哭腔,“三爺,我們回去吧好不好……”
霍宴看了一眼她拽着自己的小手,道:“門關了。”
“什麼?”
“每年的這一天,墓園的門會關上,第二天才會開。”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
只不過是他的命令而已。
往年都是如此,只是今年他忘記了還有一個人也在。
是他疏忽了。
“走吧。”
“去哪裏?”
“跟上。”
她看着面前高大的背影,心中多了安全感,不像剛剛一驚一乍。
走了沒多久,他們又回到了霍氏夫婦的雙人墓裏。
這時她才注意到在不願意有一個小涼亭,他們走進涼亭裏坐着。
看來剛剛霍三爺就是呆在這裏了。
“坐吧。”
程安寧乖巧的坐下,緊繃的心絃放鬆了下來。
她掃視了一圈,涼亭什麼都沒有,倒是桌面上放着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地上有很多菸頭。
難怪剛剛霍三爺身上還帶着淡淡的煙味。
原來他抽菸嗎?
她悄悄打量着霍三爺,發現他就站在涼亭邊上,又拿起了煙跟打火機,點燃,兩指夾着。
打火機的火焰照亮了他半張側臉,劍眉星目,棱角分明。
他還是那麼俊美,今夜多了幾分頹廢和落寞,顯得越發迷人。
程安寧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注意到他的眼睛冒着紅血絲,一貫整齊的髮絲也調皮的耷拉下來。
她敏銳察覺到,此刻的霍三爺不對勁。
但這種不對勁不是之前那樣狂暴,而是死寂。
她想了很久,纔想到一個形容詞,行屍走肉。
此刻的霍三爺就像沒了靈魂的軀殼,遊走人間。
“你看什麼。”
他淡淡的開口。
程安寧的視線太專注了,想忽略都很難。
他夾着煙,看了她一眼,神情無悲無喜。
“沒,沒事……”
程安寧狼狽的收回目光,裹緊了他的外套。
“三爺,我們要一直呆到天亮嗎?”
“嗯。”
氣氛太尷尬了,她絞盡腦汁想說些話打發時間,就不過腦子的說了一句:“今天好像是您的生日。”
說完,她就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溫度瞬間降低了,腳底生寒。
霍宴掐滅了煙,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程安寧,你想說什麼。”
她什麼都不想說!
她立刻道歉:“對不起!”
霍宴沒理會她,走出了涼亭,在外面站着,面對的方向便是那兩座墓碑,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的背影寥落單薄,明明是身份強大的霍家掌權人,但在這一刻,程安寧卻覺得他很脆弱可憐。
她以爲生父不明,痛失母親的自己很慘了,沒想到高高在上的霍三爺也是可憐之人。
父母的忌日是自己的生日,恐怕沒有人會給他過生日了。
她想到了自己僅存的和媽媽的記憶裏,生日是特別美好的一天,媽媽會給她做長壽麪,送她玩具,抱着她彈琴。
想了會,程安寧悄悄的起身,走向了草叢中。
那邊的霍宴沒有注意她的身影,只是遠遠的看着墓碑。
越是平靜,越是可怕。
每年的忌日是整個霍家最恐懼的日子,霍家上下都不敢出現在霍三爺的面前,生怕惹火上身。
所以山下守着的保鏢們都在替他們的太太祈禱,還隨時準備叫救護車過來。
唯獨程安寧自己不知道,她和霍三爺呆在一塊,危險大於安全。
隨着時間的逝去,霍宴的雙眼充斥了猩紅,腦海中一直被似是壓制的記憶慢慢浮現。
【跑,阿宴,你快跑,別回來……啊!霍峻燁!我和你拼了!別動阿宴!……救命!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