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左手拿着那本書墊到許霽寒胸口,右手成拳狠狠砸了上去。
咚地一聲悶響,許霽寒胸口如遭重錘,一股劇烈疼痛油然而升,迅速散佈到全身上下。
這種程度的疼痛完全在他承受範圍內,但是他故意作出誇張的痛苦表情。
然而尼克卻像根本不知道同情心是什麼的野獸,反而愈發興奮起來,光頭都變亮幾分。
這個黑警喝醉酒般,半閉着眼,呢喃道:“這纔對嘛,水刑儘管厲害,可哪有拳拳到肉的快感來得強烈!”
低頭看看自己拳頭,露出一絲惋惜:“該死的規定,居然不能在警局打犯人,逼得我還要墊本書,把手都弄疼了!
不過,你應該比我更疼吧?小子,我們再來。”
將書下移到許霽寒小腹處,咚地又是一記重拳。
尼克越來越上癮的樣子,一拳接着一拳,把許霽寒當成了沙包。但許霽寒一直咬牙苦忍,一個字都不說。
一直打了十多拳,書的封皮都已破爛,尼克的指節也因反震之力而變得紅腫,卻沒得到想要的口供。
這讓他再次惱羞成怒。
鼓着掌,陰陽怪氣道:“哇哦,你還真是有骨氣啊,佩服,佩服。
看來,對付你這種死硬分子,還得用出我的終極大招。去特麼的法律規定,去特麼的驗傷流程,老子顧不上了!”
他彎下腰,盯着許霽寒雙眼,惡狠狠道:“小子,你辜負了我最後的仁慈和耐心。機會只有一次,現在,想開口也晚了。
接下來,咱們做更有趣的遊戲。你信不信,我會找一些比頭髮還細、卻比鋼絲還硬的針,把它們用錘子全部釘進你指甲縫裏。
那種滋味比起水刑來更加美不可言。等着享受吧!”
拿起書,怒衝衝轉身向外走,顯然迫不及待要去找其所說的鋼針。
這是個心理何等扭曲的變態狂!
這一刻,許霽寒對尼克的恨意超過了對那個神祕組織的仇恨。
他嘴脣都咬出了血,心裏默默想:“來吧,把你的下作手段都使出來。只要弄不死我,將來總有還給你的一天!”
……
尼克一出審訊室,就見弗萊徹步履匆匆過來,臉色很不好看,不由心中嗵地一跳。
果然不順利嗎?
迎上去低聲問:“怎麼了,沒查到?”
“進觀察室說!”
進入觀察室,關上門後,弗萊徹沉着臉道:“的確有些麻煩。關於相貌與指紋,在警察執法信息系統中沒有任何匹配結果,也就是沒有這人的犯罪記錄。
我們無法確定他的行蹤,就不能隨便給他頭上栽殺人案罪名。”
“那車呢?車總不是他的吧?”
“我查詢了車輛VIN編碼,結果顯示,這輛車註冊於西弗吉尼亞州科托克市,但六年前已報廢,送到當地一家報廢汽車拆解公司,而這家拆解公司並沒有報過失竊案。
也就是說,這傢伙構不成偷車罪,最多屬於違法把報廢車輛開到路上,我們能指控他的唯一一條罪狀只有危險駕駛。
這種罪法庭一般會從輕判決,可能連牢都不用坐。”
尼克勃然大怒:“絕對不能讓他逍遙在外。萬一他到處亂說,甚至聯絡媒體說我們壞話,我們會有大麻煩的。我絕不允許出現這種局面。
你還是去聯繫哈蒙德,進FBI系統去查。不管怎樣,都得把這個黃皮猴子弄到不能翻身才行。”
“的確,如今真的只有這條路可走了。我本來就準備這樣做,之所以回來,是專程來告誡你一下,千萬、千萬不要再用刑!”
“爲什麼?”
尼克很不高興,臉紅脖子粗地爭辯:“可能只是我力度不夠,如果下手再狠一點,或許他就招供了。”
弗萊徹一隻手撫額頭,另一隻手使勁左右搖擺,一副痛苦模樣:“天哪!拜託尼克,剋制下你的奇怪癖好嗎?
現在情況不明,萬一這傢伙是個合法入境,卻遭遇意外事件的外國遊客,你再那樣做,弄不好會引起外交糾紛,根本沒法收場的。
任何時候,如果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一定要給自己留點餘地,不能把後路全部堵死。”
“好吧好吧,聽你的,我不再用手段就是了。”
尼克一臉慾求不滿的怨婦模樣,推着弗萊徹向外走:“快去找哈蒙德查詢吧,結果出來之前我保證不再動他。”
儘管他信誓旦旦,可弗萊徹看上去似乎仍舊對他的自制力有所懷疑。
想了想,撥開尼克的手,走到角落把監控設備打開,然後拉着尼克到了門外,砰一聲將觀察室鎖上。
鑰匙拔下來裝到口袋:“好了,從現在起,審訊室裏恢復錄音錄像,你要是不怕,想幹什麼都隨便。”
尼克兩眼瞪得溜圓,怪叫道:“你居然不相信我!我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弗萊徹鼻孔裏嗤了一聲:“是不是你自己知道。我走了,守好審訊室,別讓其他人進來攪局。”
說完轉身就走。
尼克雖然很不滿搭檔對他的污衊,卻因爲一點又感覺心情很美妙。
弗萊徹居然忘了提錢的事!
莫非他準備自己承擔那筆黑錢?如果那樣就太好了。
可是,這個美麗幻想只是個一戳就破的肥皂泡,轉眼消融在空氣中。
弗萊徹走了沒幾步,突然又折返回來,慢騰騰說:“尼克,我剛剛想起來忘說錢的事。不花錢的話,很難讓FBI那些不近人情的傢伙盡心爲我們辦事。或者,你能找到免費的關係也可以。”
白高興一場!
尼克使勁翻了個白眼,一臉肉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那樣的關係!特麼的,這次可虧大了,不僅沒弄到錢,居然還要倒貼。”
一副心頭滴血的樣子:“大概需要多少?”
“我想有5000應該差不多了吧?不夠我再貼點。”
尼克激動道:“好夥計,還是你夠意思!”
想了想,又覺面子上過不去,一咬牙:“我可不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不能讓你又搭人情又搭錢。這樣吧,我出3000好了。”
話說得大方,可表情卻如同吃了屎一樣。
從口袋裏掏出錢夾,裏面有厚厚一沓大額鈔票。他牙疼似地說:“這是上回我們幹了那票之後分到手的錢,該死的,還沒在我錢包裏捂熱呢,就又要姓別人了。”
蘸着唾沫數出30張,卻沒遞出去,而是捏在手裏,眼巴巴地望着同伴,希望對方能發揚一下風格,說出‘不用,我全出了吧’之類的話。
弗萊徹卻根本沒有如他想像般推讓,一把奪過錢揣自己口袋裏,一副無奈表情道:“本來不用這麼麻煩,但誰讓你不按程序動手在先,後來見是個黃種人又想拼命踩死他?結果到現在不得不花錢清除隱患。”
接着大義凜然道:“我們是搭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儘管5000或許都不夠,還要另外欠個大人情,但再有天大麻煩,要想讓我不幫你,那也是不可能的。”
話語間,居然很是隱晦地將事件責任全推到了尼克頭上。
尼克猶自不覺,還被對方表現出來的義氣所感動,呆呆道:“我就知道,弗萊徹,我就知道,世界上屬你最關心我!”
弗萊徹捏捏褲兜裏厚厚一疊鈔票,嘴角上翹,有種將人玩弄於鼓掌之上、對方卻還感激不盡的愉悅感。
口中卻在溫聲安慰:“放心,錢不會白花的,FBI的人接了錢,就一定會盡心竭力幫我們辦事。我們肯定能查到這傢伙跟腳,找出匹配的案件把他送進監獄。尼克警官,順利破獲陳年命案,你就等着立功升職吧。”
一聽這話,尼克就像記憶只有七秒鐘的魚,立刻忘掉了破財的煩惱,白癡一樣呵呵笑起來,沉浸在對未來的美好幻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