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慫貨！”
黑木自然不甘心罷手，便準備命令其餘秦軍對城頭髮起進攻，然而就在這時，本陣方向卻傳來了代表收兵信號的銅鑼聲。
這使得黑木非常不解，只是秦軍軍法如山，他也不敢違背，便只能帶人返回了陣中，親自去拜見大將軍韓信。
如今的韓信已經跟過去非同昔比，儘管重泉一戰最終被羽林軍撿了桃子，可於果並沒有忽視他的功績，當時便按照戰功給韓信封了秦爵中第十等的左庶長爵位。
韓信有了爵位之後，他也蓄起了鬍鬚，使得自己顯得更加穩重。只是那股春風得意的味道，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黑木忍住氣，沉聲道：“不知大將軍爲何停止進攻？”
韓信望着遠方的安邑，面無表情地說道：“現在去攻安邑，實屬徒勞無功之事，本將軍從來不做這種蠢事。”
黑木也搖了搖頭，道：“打仗豈會不死人？大將軍豈能有婦人之仁？”
韓信擺了擺手，搖頭道：“本將軍可沒有章邯那麼多兵力可用，如今陛下也已經明說，關中兵源已經不多，沒辦法再給本將軍支援軍隊，這點兵力自然要省着用。”
黑木搖頭道：“可是我軍尚有八萬大軍，如何不夠用？”
“打安邑自然夠用，可如果加上張耳可就不夠用了。”
韓信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張耳？”
黑木頓時如同看瘋子一樣看向韓信，他早知道此人用兵膽大，可是沒想到大到了這個地步，以張耳目前的兵力來算，少說也有十萬之巨，倘若再加上安邑城內的五萬魏軍，差不多有十五萬兵力。
以八萬人對抗張耳的十五萬兵力，怎麼說都很困難。
“簡直是瘋子......”
黑木在心中想着，他甚至想要給皇帝打韓信的小報告。
韓信皺了皺眉頭，道：“沒錯，這有何不妥？”
黑木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以大將軍如此佈置，只怕我軍到時候損失慘重，唯恐誤了陛下的大事，大將軍如何能保證？”
韓信擺手往後方走去，輕飄飄地丟下了一句話。
“陛下都沒有讓我保證，你如何敢讓本將軍保證？”
黑木面黑如炭，氣得想拔劍殺人。
.......
實際上，對安邑圍而不攻正是於果跟韓信商議後的結果。
兩個人在這個問題上其實都想到了一處去，韓信不耐心在河東一座城池一座城池地打過去，於果也不願意將這一仗打成消耗戰，最好的辦法便是以安邑爲誘餌，將張耳所部吸引過來消滅掉。
至於如何消滅？這就是韓信的事情了。
當然，於果也不是完全沒有保證，他已經下令讓羽林軍進駐大荔，倘若前線戰事不順，這支軍隊也將會投入到戰場上去。
咸陽。
於果手中握着一卷潔白細膩的紙張，臉上露出了幾分滿意之色。
那個蘇陽的確是一個人才，自造紙監成立以外，僅僅只用了三個月時間，就已經將紙張工藝進行了十幾次改進，而最新生產的這種紙張儘管在光澤度以及平整度上還不如宣紙，但是比起早期那些紙張已經強了太多。
於果派人取來了毛筆，沾染了墨，在紙上寫了一些字，他感受着墨汁被白紙吸收的過程，不由得讚歎道：“眼下這種一尺方的白紙，一天能夠生產多少？”
“眼下造紙監內倘若原料和人手足夠，一天可以生產五百尺。”
於果點了點頭，五百尺雖然少了點，但是剛開始也實屬正常，他沉聲道：“從即日起，所有的紙張都要封存起來，朕準備用它們來做一件事。”
蘇陽不敢問皇帝用紙張來做什麼，當即便應道：“是，陛下。”
等蘇陽告退之後，於果便召集來了大臣們，他準備做的這件事便是修書。
對於任何一個王朝來說，修書都是重要的文治工作，它甚至不同於修史，更帶着幾分網絡天下文教資料以及統一思想的目的，因爲伴隨着修書的過程中，還存在着大量的毀書和禁書。
而於果要做這件事的目的很簡單，過去沒有紙張的時代裏，人們記錄信息的方式無非就是鐘鼎、簡牘以及龜甲等物，其中簡牘雖然比較普遍，可是也架不住它的沉重，因此學者們在出行時往往要用牛車來運送這些簡牘，還創造了一個成語，也就是學富五車。
可真要算起其中文字的信息量，可能一輛牛車拉的簡牘，也就是幾本書的信息量而已。只是因爲載體的不同，使得人們可以輕鬆地帶着幾卷書就出行。
在這種情況下，大量記載於簡牘的文字資料都會因爲時間、變故等等最終消亡，亦或者淪爲殘篇，因此於果就打算將這些文字信息，重新謄錄在紙張上。
不得不說，當於果說完這件事之後，大臣們給到的熱情比他想象的更高几分，他們在這一刻似乎忘記了這件事需要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人人都表示了贊同，就連丞相子嬰也在暗示，這件事可以交給他來做......
於果搖了搖頭，道：“朕並不打算再短時間內將這件事做成，而是打算做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如今提出來，只是要開始做一件準備而已。”
說完後，他派人拿出了紙張，沉聲道：“大秦有許多各個名家的博士，這件事就交給他們來做。讓他們將各家學說文字記錄下來，另外還要蒐羅民間文字，擇其優劣，可以儲存在石渠閣中。”
“石渠閣？”
子嬰頓時一愣，他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於果笑道：“朕打算在咸陽宮以北開闢一些宮殿，用來儲存這些書籍，名字就叫石渠閣。”
說白了，這就是於果效仿漢代建造的一間皇家圖書館。
大臣們面面相覷，他們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這個地方的魅力——這裏恐怕將會成爲大秦知識承載最爲密集的地方了！
用後世的話來說，這裏的知識含量濃度過高。
想一想，在石渠閣內不僅能看到法家的典籍，還可以看到儒家、墨家、農家、縱橫家等等書籍，這將會是一件多麼震撼的事情。
然而，內史韓談卻搖了搖頭，“陛下，若是將各門文字都放在石渠閣內，只怕各家都要打起來了！”
於果點了點頭，如果說別的問題還能商量商量，可是在這種哲學上的問題，就只能鬧個你死我活了。